命運是一個很奇妙的話題，信則有，不信則無。人不知道冥冥中有甚麼主宰，於是命運成了薛定諤的貓，永遠未知。

最近閱讀由黃山料所著的《好好生活 慢慢相遇》，當中作者自述在三十歲前，突然驚覺自己一直努力爭取的夢想、目標，其實只是犧牲自己。出生金門的作者試圖爭取更好的生活質素，搬到台北工作，改變自己的出身，結果卻發現年近三十，依然活得困苦。當初懷着熱情與夢想，希望自己將來能擁有一個舒適居所，在一次又一次因為房租漲價搬家後，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負擔「理想生活」。困頓的生活不單只是無法付款購買想要的事物，而是台北漂泊八年卻整整搬家十三次，最困難要數即使能購買想要的物品，卻無法確保下次搬家時有能力將之帶走安頓。作者不住叩問自己，為了心中美好的未來，犧牲當下的自己，值得嗎？面對貌似不可改動的命運，努力是否枉然？

又或者像作者母親一樣，每天默默付出，為孩子貢獻一切，期望孩子們能欣賞。但作者反感，反感母親的情緒勒索，不喜歡這種強加於人的好。若站在命運的角度來看，這不是命中注定的錯配嗎？不惜犧牲自己一切卻無法換來兒子欣賞的母親，與深明母親的愛卻無法承受背後重量的兒子，似乎命運注定了親子關係的必然破裂，若果命運真的如此決定我們的人生，我們是否無法擺脫種種的限制？

作者有一句關於母子關係的看法讓我印象深刻：「幸福不一定是換來的，付出也不一定有回報。」若用命運來解讀這句，便是命裏注定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際關係，畢竟是雙向的，努力不一定有回報，可是人不努力爭取，大概也不會有回報吧？如果凡事以命運論定一切，大概終極就是「躺平」、「擺爛」，而這樣的狀態，成功真的恐怕萬中無一，命運論又似乎不太能成立。打個比方來說明，就算命中注定能中六合彩，也總得要付出金錢時間來買六合彩吧？

與作者相對的，便是他的妹妹。對比在台北生活和在家鄉金門的生活，妹妹毅然放棄在台北的一切，回到家鄉，過着簡樸而心靈富足的日子。因為她的幸福，就是和心愛的家人一起生活，於是她決定和弟弟一起經營民宿，帶着小貓一起生活。從字裡行間，不難發現作者流露隱隱的羨慕，大概他最欣賞的，是妹妹直面自己需要的勇氣，不被世間的價值觀定義，自無所謂成功與否，快樂的未來，無需犧牲當下的自己。其實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樣，命運也在自己手中。

流行曲〈年少無知〉中有一句：「如果命運能選擇／十字街口你我踏出的每步無用困惑」，的確，如果能選擇命運，我們人生無用困惑，不需要憂慮該如何自處、何去何從。而命運，也許不由天定，而是由你我定義。老歌〈紅日〉中幾句頗得筆者心：「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着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因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堅定往前，命運終歸無法定義我們的存在價值。

題外話：

流行曲〈年少無知〉由黃貫中作曲及監製，林若寧填詞，黃貫中及劉志遠編曲，是2011年無綫電視製作及播出的劇集《天與地》的片尾曲，由三位劇中主演演員林保怡、陳豪及黃德斌親自演唱。

〈紅日〉由李克勤作詞及主唱，方樹樑編曲，黃祖輝監製，改編自立川俊之創作的日本流行曲〈最重要的事〉。此曲收錄於1992年《紅日》專輯中，當年在電台熱播至街知巷聞，惟因歌手於合約結束離開原唱片公司而沒有在三大頒獎禮獲得任何獎項。此曲是跨越世代的勵志歌經典，歷年來獲不少歌手翻唱。

書目：

• 《好好生活 慢慢相遇——30歲，想把溫柔留給自己》
  作者：黃山料
  出版：三采文化，2021
  ISBN：9789576585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