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貓的「貓烏托邦」

  • 作者: 豁思
  • 日期: 2021-09-05

世界不應只有單一的指標、統一的價值觀,若世界只能有一套準則,大概人不再為人,只是有血肉的機械而已。世界的美,應該在於複雜及多元的人與文化。事實上,總有人喜歡固定的律規法則,追求標準與一致,認為一切事物都應該依照一定方式來運作。有時候我們叫這作「安全感」,有時候我們叫這作「正確觀念」,有時候我們叫這作「道德」……有人願意為捍衛某些準則而死,也有人誓死逃離某些準則──這就是我們的世界,複雜得難以定義的世界。

今天介紹的書,承接上一篇的貓而來(不過文怡大概不想看這本書),名為《殺死99隻貓的少女》。封面是泥黃色背景,中央坐着一個看上去大約四五歲、身穿紅色衣服的女孩子,修着黑色及頸、一刀平切瀏海的她,正拿着刀反着眼看着讀者──大概大家看到這裡,會想:這是甚麼變態的書?可書面上卻有個貼紙,寫着「我不是限制級ㄎ」。而《殺死99隻貓的少女》也只是中文譯名,原文書名為「Nekotopia」,這是作者自創的字,結合了日文的「neko」(貓)和英文的「utopia」(烏托邦)而成。但殺貓的世界,真是貓的烏托邦嗎?《殺死99隻貓的少女》正有着既奇異又獨特的魅力,作者明日香.藤森是日本人,雖長期居於日本,卻以法文寫作她的第一本小說,即「Nekotopia」。出版後,本書即在法國獲選為年度最佳新銳小說之一,風行後被翻譯為日文,在日本發行,更被評為年度三大小說新秀之一。到底這本書寫了甚麼,能讓它從日本到法國,再由法國回到日本,同時得到兩地讀者的欣賞?

一切要從戰爭結束開始,偉大的市長統一了城市,為人民帶來和平安定。市長發明了雙重法則:「普遍性的重複原則」和「普遍性的垂直原則」。重複原則源於「人類非常地沒有想像力,因此所有的發明,事實上都是舊有的發明以不同的方式包裝之後,重複發表」,所以大家只是不斷地重複重複重複。至於垂直原則,便是物理(地心引力)的原則,物件垂直地往下掉,人垂直地往上跳,東西垂直地堆疊,一切的東西都是垂直又垂直,和重複又重複的重複原則恰好吻合。因為市長發明了雙重法則,所有人都能從中論證愛情、真理和幸福的存在(詳細概念請看書中內容),人民對市長尊崇備至,更漸漸將市長神化,認為市長可施行神跡(如讓鐵樹開花)。所有在城市生活的人都幸福而快樂,都希望可以一直保持社會的和平和安定。

與此同時,書裡真正的主角明日香(對,和作者同名的女孩),未滿十歲,卻已殺了不少的貓。她為每一隻貓改了名人的名字,如刺殺美國總統甘迺迪的奧斯華德、日本軍國主義者東條英機、智利的獨裁者奧古斯多.皮諾切特、英國詩人拜倫等等。殺貓的記敘,像短短的日記,右上角有刀刺貓的小圖,配以數序,這便是明日香的記錄。每一次的殺貓,明日香都用上不同的方法,但重點不在殺貓(大家可以放心,這真的不是限制級的書籍),而在明日香與成人的交流和觀念上的差異。

這樣殘忍的女孩,在某一天卻和市長有了交集。沒有子女的市長患了無可救藥的重病,沒有人能繼承市長之職,而市長只希望特別地死去,便決定把市長的絕對權力交由暗殺他的人。美麗的社會平衡即將打破,市長的顧問團想盡辦法維繫社會穩定,決定要讓麻木不仁的明日香暗殺市長(畢竟沒有一個正常人願意傷害神聖的市長啊)。「就是要虛構整個城市的心靈。我們將告訴全城的居民一件事情,而且我們對這件事情自始至終深信不疑。」顧問團決定讓所有人相信,市長長得像貓,市長就是貓!

最後市長死了,但他是不是明日香所殺?城市最後由何人繼承呢?所有人盡力維持的烏托邦,能永遠保持下去嗎?這一切,留待大家自行細看。

值得一提的是,從排版來看,本書可分為三部份,第一部份是明日香殺貓誌;第二部份是新細明體的故事,記載了城市裡的事情、人物;第三部份是標楷體的「引言」,是人物對城市裡的事件(主要是市長相關事情)的看法和思考。各種角度交錯,更能引發讀者思考,感受命運的作弄、事態發展的諷刺、人們想法的荒謬、人性的虛偽……雖然讀本書的過程不算愉快(畢竟是以死亡為主題的作品),但書中大量怪異又荒誕的情節和黑色幽默,也能為讀者帶來思考上的滿足。能忍受「殺貓」的話,儘管挑戰一下《殺死99隻貓的少女》吧!

書目:

  • 《殺死99隻貓的少女》(Nekotopia)
    作者:明日香.藤森
    譯者:王玲琇
    出版:圓神,2005
    ISBN:9789861330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