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與希望

  • 作者: 阿Wen
  • 日期: 2020-01-19

《傳染病》作者雅歌塔.克里斯多夫另一本書《昨日》,是繼《惡童日記》三部曲之後的作品。主角以第一人稱的多比亞在亂世中流離異鄉,改名換姓。然而在他心中有個名字從來沒改變過︰麗娜。這個名字不管是想像出來或現實的,都是他一生最愛。人在異地,為了生存在工廠工作,重複又刻板,人在社會中的角色只被當作工具,要吃鎮定劑來避免變瘋——存活,是個很實際的問題,但是人總要有一些高於生存的東西才能活下去,例如愛。麗娜就等如愛。故事中有些超現實的描述,那死去的鳥跟他的對話,沒有埋葬也彷似是以死去的鳥象徵他的過去仍纏繞着他。

人在惡劣環境下的生存和希望,《第44個孩子》中的人物也是如此。這本是作者Tom Rob Smith的推理小說,情節緊湊,更好看的是對人物的描寫。前蘇聯的1950年代,主角本名叫帕維爾,之後流離異地,轉了新的身份李奧。在一個聲稱「新社會是人民天堂,犯罪並不存在」的社會裡,一宗又一宗的兒童謀殺案,沒有人會去調查,所有的案件都被當作意外死亡,因為犯罪是不存在。要查真相,要捉真兇,阻止再有小童被殺,就是叛國,李奧何以踏上這條路,背上叛國的死罪都要捉拿兇手?他不得不這樣做,是時勢造就——追兇的過程中給他重新找到作為人的意義。

原本他在社會中位高權重,但都是不安全,他以為擁有的一切成就、家庭和愛,都不真實。當他接到要調查自己妻子的命令,他選擇表態證明妻子清白。他明白這決定的代價是他和家人四條命,但直如他父親所說,至少知道自己做得對。他的選擇是一場賭博,而結果,也因時勢,沒被槍斃,只是被降級調職,調到偏遠地方工作。命是保住了,但在新的地方出現了兒童謀殺案,他開始萌起要調查的念頭。令他下決心的是當他和妻子關係決裂——原來妻子不是他所想的,愛情只是他的主觀願望,從前以為所得到的家庭,都是因為妻子對他的恐懼而屈服,只為生存。他的世界崩塌,真相殘酷,他需要一些東西令他站得穩。他都一無所有了,是這樣的處境順便喚醒了他的良知,追查下去,反而令他找到新的人生意義。

就是因為追兇,新上司跟他並肩作戰,妻子也願意協助,過程中建立真實的感情。即使亂世,人人活在恐懼中,仍有良知的存在。小孩的性命,人們都會痛惜,為了阻止更多的小孩被殺,人們都願意為此冒生命危險。當李奧和妻子在追兇過程中需要幫助,向人們解釋是為了追查殺孩兇手,所有人都願意冒險相助。

追兇是李奧對過去所作的贖罪。對自己的救贖,就是他的人生意義。想起《活出意義來》這本書,作者弗蘭克因在集中營生活過而思考,於惡劣生存環境下,人是如何活下去。他在集中營裡,原已對周遭的事麻木無感覺,然而當見到營中有人為帶食物給同伴而甘冒生命危險,終令他改變,漸明白人有找尋意義的意志;找到人生意義,就能忍受本來難以忍受的痛苦,或去冒生命危險,因為,他找到了高於生存的東西。

高於生存的東西是甚麼?人人不同,你找你的,我找我的,祝大家好運。

書目:

  • 《昨日》(Hier)
    作者:雅歌塔.克里斯多夫(Agota Kristof)
    譯者:小知堂編譯組
    出版:小知堂,1996
    ISBN:957918433X
  • 《第44個孩子》(Child 44)
    作者:湯姆.羅伯.史密斯(Tom Rob Smith)
    譯者:陳宗琛
    出版:鸚鵡螺文化,2011
    ISBN:9789868670112
  • 《活出意義來》(Man’s Search for Meaning)
    作者:弗蘭克(Viktor E. Frankl)
    譯者:趙可式、沈錦惠
    出版:光啟文化,2008
    ISBN:9789575467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