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

童年,多麼溫馨的詞,童年,你可知我多麼想再次依偎在你的懷抱裡撒嬌,唱一首「不想長大」。

金秋十月,桂花飄香。我獨自坐在書桌前安安靜靜地看著書。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得我渾身暖洋洋的。

「嘻嘻~哈哈~,跑快點在快點」窗外傳來一陣兒童嬉鬧聲,我的目光離開了書本,不由自主地朝嘻戲聲望去,三五位孩子手中拉著風箏線,在太陽下,在綠蔭上奔跑著,看著這一幕我不禁愣了愣。飛鳥飛過天際的那一刻,我低下頭,一粒沙飄進我的眼裡,淚從眼角流下隨風而逝,如同那段逝去的歲月,我的內心不禁蕩漾起一絲歡悅與懷念。那多麼像曾經的我啊,那無法無天、無憂無慮的我。童年我活力四射,頑皮搗蛋,只為捂肚一笑的快感,那段歲月是快樂且脆弱的。是從何時起,我的童年也已然被成堆的作業所填滿,老師的告誡,父母的期待、猶如一座大山,將那脆弱不堪的童年壓的粉碎。童年悄然離去…

這時媽媽走了進來,倚著門框笑咪咪的問道:「外婆說家裡桂花滿枝頭,要不去玩一天吧?」想到與外婆也許久未見便點頭應道「好」。思緒回到小時候外婆對我是真的好,甚至是溺愛,從小父母就去遠方打工,兒時記憶滿是外婆慈祥的笑容,即便我在外玩耍渾身泥巴,回到家中外婆也從未生氣。外婆那兒的小村莊,承載了兒時的童真。夏日的午後,幾乎所有的大人都在午睡呢,可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睡意。我們那一群啊,在有些燙腳的街上跑啊,笑啊,不知誰起頭,就能合唱出一段脆生生的童謠,那是真的開心啊!曾經在小河裡撈星星,相信那顆最亮的一定屬於我;曾經在樹上摘果子,津津有味的享受勞動成果;曾經為自己的一點小成績手舞足蹈;曾經在乞丐的飯碗裡投下真誠的硬幣……至今耳畔還回響著和小夥伴們玩老鷹捉小雞的串串銀鈴般的笑語。

坐在媽媽車上,我的思緒飄回了那個最難忘的下午…那是一個桂花爛漫的季節,外婆家的庭院香氣逼人。外婆在桂花樹下鋪上報紙,戴著草帽,站在樹下用力搖晃著枝幹。瞬間 ,桂花如細密的雨點紛紛落下,在夕陽的映襯下,金燦燦鋪滿一地。

「不知道今年的桂花是不是比往年還要好呢?」媽媽感嘆道。猛然發現,我已經好多年沒看見外婆家的桂花開了,繁重的學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哪還有閒情逸致去理會這些,心中不免一陣抱怨,一陣酸楚。一段輕微顛簸 的小路,我知道外婆家到了。未進家門,已聞花香。外婆迎出來迫不及待叫著「團團」。宛如迎接貴客,粗粗的雙手拉著我,疼愛又埋怨起我來:「終於有空回來看看這兩棵老桂花了,它可是每年都在等你回來哦,老沒時間老沒時間,今年終於回來了,真好啊。」聽著外婆的話,我心中一陣酸,輕輕地給外婆一個擁抱。

走進院子,桂花樹比往年更加粗壯和濃密, 花開滿滿一枝頭。回頭看看外婆,卻是顯老了許多,憔悴了許多。頭髮愈加花白,眼神不再清澈,鬆弛的面板掩蓋不住眼角深深地皺紋,桂花稀稀疏疏落下,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的外婆已經在搖桂花了,只是由於年紀大了,體力明顯跟不上。我跟媽媽馬上一起幫忙,桂花便肆虐如細雨般紛紛揚揚,瞬間,歡聲笑語充滿整個小院。同樣那一片天空,同樣那一抹夕陽,而此刻這幅畫面卻多了一份溫馨和活力。

這一日,我意外的找回了差點被忘卻的童年。原來,我的美好的,純真的童年,一直有著外婆如此之多的付出,等待和默默無聞的關愛。

童年,漸行漸遠,模糊而又清晰,其實它一直在我身邊從來沒有走遠,只是我沒有珍惜吧,寫到這裡,心中感觸甚多。

外婆明年我還來和你搖桂花。


林翼勳博士評語

筆下之述見情景交融,親情洋溢,亦遺下淡淡之愁悵。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