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愛穿旗袍的女性

綿綿細雨凈化了道路的塵土,土地開滿了黃黃的冬菊,整片土地像天上的繁星十分美麗動人。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時間帶走了美好的花樣年華,表面一切如舊,其實已經物是人非。我慢慢推開了那道門,牆身刻著小時候的高度和一些公仔圖案,我走到了她的房間,那裡依舊充滿著淡淡的茶香。我慢慢打開了衣櫃,把她遺留給我的盒子打開。是一件繡上了冬菊的旗袍。我的視覺開始變得模糊。心內也下著細雨。

那一位她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她有一把帶著幾條銀線的柔順秀髮,她有一雙比觀音娘娘更慈祥和藹的眼像,她有著一雙充滿皺紋但無比溫暖的雙手。她時時刻刻穿著她最喜歡的旗袍,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她是我的外婆。

外婆是旗袍的愛好者,同時亦是一位作家。她之所以喜歡旗袍,是因為其簡潔明朗的線條、豐富多姿的款式、質地輕柔的面料,襯托出女性的優雅、柔美、典雅!所以她每天都穿著不同的旗袍在書房寫作。而各式各樣的旗袍她都應有盡有。有的是熱情如火的紅,有的是溫柔婉約的紫色,也有的是使人感到神袐夢幻的藍,所有的顏色都像她的寫作世界般多姿多采。我的外婆有別於一般老人家,她對衣著十分講究,同時亦十分有品味。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愛美,十分重視自己的外表的老頑童。

記得小學畢業時,她穿著帶有黃色立領的綠色旗袍。我明白外婆的用意,他大概是想我像綠黃色的樹苗般健康成長。她的打扮十分成功地吸引了其他家長。滿滿的自豪感流露在她的臉上,沒錯!她是一個愛穿旗袍的女人,也是一個十分疼愛我的外婆。隨著時間過去,一眨眼已經高中畢業,外婆對旗袍的愛歷久不衰。在畢業典禮,一身黃色的旗袍上有著金色花紋,像是祝賀我們的未來和前程像旗袍的顏色一樣一片光明。果然外婆的旗袍起了效用,我得到大學的取錄。我興奮得抱著外婆哇哇大哭。

在升上大學的四年間,外婆得了重病。她的身體開始變差,虛弱得需要住院留醫。每天放學我都到醫院探望外婆。夕陽照射著她的臉,她坐在病床上看著掛在窗外邊的旗袍,鬱鬱寡歡,臉上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笑容。也許她累了。我每天都陪著外婆談天說地,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談。我跟外婆說要盡快康復才能出席我大學的畢業典禮!外婆拍著我的頭說:傻孩子!我已經挑選好旗袍出席了!我努力地笑著同時也很努力忍住淚水。外婆的病久久不見起色。醫生說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而那通電話終於響起了,我立刻趕到醫院,汗水淚水交織著對失去外婆的恐懼,我跑到了監護病房,看到了虛弱的外婆,不爭氣的我忍不住了,我跪著外婆的病床旁握著她的手。她摸著我的頭,看著窗外的梅花,輕輕的說:花開花落終有時。那最後的一片梅花花瓣飄落在外婆的旗袍上。

我讀著外婆寫給我的信,尋找她給我的最後禮物。我回到了家,走進她的房間,打開了她的衣櫃,拿出了那個盒子。這一件冬菊旗袍是外婆親手所造,每一針一線都是心血和努力,冬菊的花語是別離。而旗袍就像外婆的化身,永遠陪伴著我。謝謝你!那位愛穿旗袍的女性。


林翼勳博士評語

此乃穿旗袍之親人——外婆,又是一種寫法,有景物之襯托,有親悟之流溢,雖云為情而造文,卻能怡合其份,具見情韻之美。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