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十月十六日下午二時左右,一部小巴與一部計程車於九龍城南道相撞了,當時小巴內雖然只有四名乘客,但卻全部重傷,司機更傷重不治。是次意外全因為計程車司機超速及醉酒駕駛而「背道而馳」,因此與小巴迎頭相撞。計程車司機雖然也重傷,卻能渡過危險期。

「爸爸!爸爸!爸……」綾奈不斷呼喚著她的父親,同時伸出她的手想抓住他,當她快抓到時,他卻如影像般消失了……「爸!」,這是夢。又是這個夢,雖然事件已過了一年,但綾奈偶爾仍會做這個夢,證明她還沒接受此事。

趁著今天媽媽和姊姊都不在,綾奈決定到鑽石山墳場去「會見」她的爸爸。今天是星期一,學校因教師發展日放假,所以在墳場的人不多,環境顯得格外冷清。綾奈看著爸爸的遺照,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切一切,眼淚瞬間溢滿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滴落下……

「在家不要整天只顧著看電腦!有時間在家應幫忙做點家務,減輕一下媽媽的負擔。」爸爸對著一直看著電腦的綾奈說著。雖然爸爸已說了這話無數次,不過綾奈她卻仍然無動於衷;不幸的是,她的爸爸最討厭別人不回應他的說話,正因如此,她又跟爸爸吵了一大架,後來她迅速地返回房間,並大力地關上房門。她明知道爸爸不喜歡她經常在關門時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但她卻偏偏這樣做,此舉令她的爸爸很不快,而且令他認為綾奈不尊重他。這是十月十四日所發生的事。

翌日早上,綾奈帶著不快的心情回校,告訴了她的知心朋友雅月昨日所發生的事。雅月的父母因空難而去世了,她可是很希望有父親這樣提點她;亦很希望有幫母親做家務的機會。雅月提醒綾奈說:「妳應該好好珍惜這麼好的父母才對,他們多年來辛苦掙錢,又用他們的時間、心血來養育我們,我們不但應好好地聽他們的說話,更應好好孝順他們,以報答他們才對。」對於這番說話,綾奈當時根本沒有在腦中過濾過,完全無法明白那種感受。

綾奈這個月因為將儲蓄給了姊姊交學費,以致這個月沒有錢跟朋友去逛街買東西,但即使她沒有說,她的爸爸也能看出這點。他想給女兒更多、更好的,所以決定加班,盡量掙錢回來給女兒。

十月十六日,綾奈已沒有再生爸爸的氣,並決定當晚跟他道歉。就在她放學後打電話給媽媽時,她聽到一個她從未想過會發生的消息──她的爸爸遇上車禍了。當時她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這是她從未試過的情況,此時她立即乘坐計程車到伊利莎伯醫院去看看情況。可惜的是,在她到達後,媽媽和姊姊卻告訴她──爸爸已歸到神的懷抱了。

「對不起!爸爸,我以後會聽您的話,求您起來!拜託!」即使綾奈再怎樣喊,她的爸爸已再也聽不到了……此時的她與媽媽、姊姊已在臨時殮房哭成淚人,此事為她們帶來無比的傷害,亦為她們的人生加上一個難以攀越的難關。

當晚回家後,綾奈看見了房間裡的書桌上放著三百塊及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孻囡囡,這是爸爸額外給妳的零用錢,記得要好好地善用啊!」看著這紙條,綾奈又再次流下她的眼淚。這時,她突然想起雅月三天前跟她說的一番話,亦完完全全地了解它的意思,但同時,她知道再也不能回到過去,因為世上並不存在後悔藥。

事隔已有差不多一年了,綾奈她在朋友面前沒有過任何異樣,她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此事。在家人而前她亦強忍淚水,但其實她的潛意識還未完全接受此事,她現在仍認為爸爸並非去世,而是到了一處很遠很遠的地方。

「爸爸,我一定會遵守對您的承諾,努力考上大學的!」綾奈在她爸爸墳前誓願後,放下帶來的花,祈禱一分鐘後,緩緩向車站走去。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2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