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的菜市場

我小學的時候,常常跟著外婆到菜市場買菜,每次都印象深刻。

菜市場是非常吵鬧的,魚販的叫賣聲也好,家庭主婦聊天的聲音也好,切豬肉時的砰砰聲也好,都是我回憶的一部分,和我的童年緊緊相連。一進菜市場,你會看到很多商販在叫賣,攤檔裏有很多蔬果,例如鮮紅的蕃茄,綠油油的蔬菜等等。即使攤檔的數量繁多,外婆卻只會到美玉姨姨的攤檔。她的老公跟她離了婚,只有她和女兒相依為命。美玉姨姨臉上總帶著微笑,個子不高,總令人感到很溫暖。也許是外婆想幫助她,而非她的蔬菜很好吃,但吃起來總有種難以說明的溫暖。

再往前,就是賣魚的攤檔,每次看到血淋淋的魚放在鋪滿冰塊的桌子上,總覺得有點可怕。外婆通常會到初平叔叔的攤檔買魚。初平叔叔從來都不笑,表情很冷酷,內心卻很願意幫助人,有好幾次旁邊的魚販不舒服,他立刻收好攤檔,不做生意送他進醫院。

轉右看看,有各式各樣的水果店,那兒的水果總堆得像座山,有看著甜美可口的橘子、臉頰紅彤彤的蘋果、香甜的芒果,琳琅滿目的種類令人目不暇給。即使如此,外婆卻只須拋幾下便分得出優劣,這是常常令我不解的。

不過,在這個菜市場裏,我最喜歡的還是素琴姐姐,她是雜貨店老闆的女兒,放學後便會去幫忙,每次她都偷偷拿一顆糖果請我吃,說是獎勵我的。我又不明白了,獎勵我些甚麼呢?

在這個吵鬧的菜市場裏,時光總如匆匆的流水,如今的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為甚麼素琴姐姐要給我吃了,是出於關心;我明白為甚麼外婆總喜歡到菜市場買菜了,是習慣,是親切,是有著超級市場所沒有的人情味。在高樓密佈的香港,人們總習慣封閉自己,親切的慰問變得稀有,像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世界一樣,各不相干,然而,這裏的人卻依然守望相助。在這裏,我感受濃厚的人情味,而非互相猜忌的冷酷無情,這份人情味像是春天裏的微風,又像夏天的蟬鳴,更像秋天的落葉,也像冬天裏的太陽,不是有甚麼特別之處,卻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四季交替,從沒變改。


林翼勳博士評語

真切描繪隨外婆到市場的所見所感,充盈孩童之純真與好奇,末結尤富情味。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