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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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家旁搬來了一對老夫老妻,我從大廈保安員口中得知他們姓嚴。

雖然他們搬來不久,但我對嚴伯的印象特別深刻。

嚴伯身高約六呎,個子高大挺拔,腰板挺直。他的前額寬廣,頭頂有著銀白色、稀疏而柔軟的頭髮,直隆隆的鷹鼻上架上一副老花眼鏡。在那厚得像放大鏡一樣的眼鏡片後,有一對眸子,黑白分明,黑如烏雲,白如玉石。他那嚴厲的目光,使人不敢正視他。有一次,我表妹來到我家,在大堂與他擦身而過,都被他兇巴巴的眼神嚇怕。他有一雙像佛陀般的大耳朵,嘴唇略厚,給正長方的臉龐添了一份忠厚,一些亂雜雜的白短髮長在厚厚的咀唇邊,令他顯得蒼老。

他性格孤僻。由於他是一退役軍人,所以做事循規蹈矩:他橫過馬路時從不衝紅燈,搭扶手電梯時緊握扶手。他樂於助人,讓座給有需要的人。這一切,予人正直的感覺。但昨天我發現他溫柔體貼的另一面。

昨天放學時,我在街口巧遇嚴伯。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算跟蹤他,看看他的生活。我跟著他走到菜市場,只見他買菜,該是個好男人。之後,我跟他來到一間茶餐廳,我以為他打算吃個下午茶,休息一下。原來他約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生。當時嚴伯的神色慌張,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疑惑著,為什麼很少見嚴婆婆?難道這帥哥是他的私生子?猛然一想,由於茶餐廳人山人海,我好不容易才霸到一個接近嚴伯的座位,隱約間聽到男子對嚴伯說:「您的糖尿病嚴重了,你切記要戒口,否則生命有危險!」嚴伯卻固執地說「不行」,嚷著要繼續買糖果。那時,我才發現他嚴厲、固執的背後,是一個「老頑童」。

之後,我再悄悄地跟著嚴伯。他走到一間士多,不出我所料,他真的買了數十打糖果,有朱古力豆、彩虹糖、棉花糖……當時,我真想衝動上前罵他一頓,但因我太膽小,所以沒有打擾他。

約黃昏時,我們都回家了。在升降機裏,只有我和他,十分寧靜,我只聽到升降機發出嗚嗚的怪聲。看見他裝作無事的模樣,我忍不住對他破口大罵:「嚴伯,您都一把年紀了,要小心身體。您十分自私,就算不顧自己,也要顧及家中的妻子。我相信她不願丈夫因吃糖果而有生命危險。」嚴伯只是生氣地說了:「臭小孩,我的事不到你管!」我便氣沖沖地走進屋內。

晚上,我替媽媽倒垃圾時,經過嚴伯家的門外,我在鐵閘的縫隙裏,看見嚴伯給嚴婆婆一枚棒棒糖。嚴婆婆手拿著棒棒糖,那笑絲絲的樣子真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之後,嚴伯又遞了數粒彩色的「糖」給嚴婆婆,但她看見後卻十分失落、傷心。噢,那些應該是藥不是糖。但經過嚴伯的甜言蜜語後,嚴婆婆便雀躍地把「糖」吃完,然後拿著一排朱古力愉快的一邊吃著,一邊聽收音機。

看見這溫馨的場面,我對嚴伯改觀了。我覺得慚愧,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誤會了嚴伯伯。幸好,嚴伯寬宏大量地原諒了我,我們的關係從此變得更親切。

嚴伯是一外表嚴肅,內裏溫柔的老人。相信經歷過此事後,我們會相處得更融洽。他真是一個好鄰居!


林翼勳博士評語

有小說之人物刻劃,懸疑情節,寫來可謂精采。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4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