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寮街

在深水埗街上徘徊,四處都是一幢幢殘舊不堪的唐樓,街道上堆滿垃圾,也許這就是深水埗的凌亂美!經過許多老店子,有賣鐘錶的,有賣粥粉麵的,也有專賣蛇羹的,大多都是百年老字號。深水埗今天的陳舊也是舊區美態的一種吧。

打從鴨寮街與南昌街交界的那街口向西九龍中心方向走去,整條鴨寮街,人流密集的程度好比一窩蜂巢。男女老少,不同國籍都把目光注視在兩旁林立著的攤檔。攤檔是由鐵支架拼砌的,頭頂蓋上一塊綠色膠墊子,看似毫不穩當,但掛滿各式商品。攤檔多是售賣電子零件、手機配件、手電筒等,只要你說得出的,都可以在這裡找到。走過一檔很特別的攤檔──強力電風扇的,老闆十二小時開著店裡的「招牌貨」──各式各樣的電風扇,走過的顧客總被風扇吹得東歪西倒。夏日炎炎,小孩子特別愛到攤檔前搧涼呢。旁邊的攤檔售買電話殼,一排排的電話殼通過創意拼湊著不同式樣再串起來,有維尼熊、巴斯光年、胡迪……讓人眼花繚亂,更引來不少顧客駐足。

再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街角是殘破的公廁,公廁發出陣陣臭味,但依然有很多人進進出出,並站著調笑、抽煙、看馬經。公廁附近特別多垃圾,煙灰、紙屑、零件,隨風在地上翻滾,彷似垃圾堆一樣。對面地鐵站的街口有幾輛流動的小車子,車子上插著一張用鮮紅油漆寫著「收買電器」四個大字的紙皮。別看車子破破爛爛的,那可是「收買佬」糊口的工具車。

走近西九龍中心的一段路,地上鋪著一張張舊布,上面排放著不少二手貨品,有些是陳年舊物、有些是古玩、有些是瑣碎便宜的日常用品。我走向地攤子,看見攤主都是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家,他們售賣一些根本沒有人會要的物品,看得路人都心酸了。

黃昏時段,我走到街尾,回頭一望,依然人頭湧湧。有人在街頭拉起二胡,這喧鬧的街頭簡直就是表演者發光發亮的舞臺。那音色悠揚,彷彿把街上的車聲、談話聲給掩蓋了。正當我沉醉於悅耳的音樂時,我收到朋友的來電,說要跟我到附近走走。等嗎?等吧。在這兒細細欣賞繁華鬧市也不錯。

待到六、七點,專門賣電燈的攤檔像在炫耀五光十色的鑽石,他們早早就亮起店裡那一串串繽紛的燈飾。一盞盞點燃的燈光頓時為殘舊的鴨寮街打扮得絢麗多彩,街上的垃圾都不再顯眼了。遠遠望去,街道猶如星河般燦爛奪目。

不久,我看見朋友的蹤影,街上人群也漸漸散去。販子正收拾攤檔,昏黃的街燈取代耀眼的燈飾,鴨寮街這活力之泉也沉睡其中。

鴨寮街雖然沒有美輪美奐的裝潢,也沒有簇新的名店,只有抬頭就看見的密集樓宇、簡陋的攤檔,但這兒卻洋溢著一派溫情、有著獨特的魅力,令人流連忘返……


林翼勳博士評語

述來頗撩人懷舊,亦蘊淡淡之傷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4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