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叢裏追逐的時光

「淅瀝淅瀝!」一顆顆小雨點從天而降,幻化成透明而神奇的顏料,把朱紅色的地磚一點一點地染成棗紅色。

我抱著一堆參考書,踏著地上的積水,狼狽地衝進圖書館避雨。甫進去,濃濃的書卷味便撲鼻而來。人們喁喁細語和翻書的聲音就像自然又和諧的音符,安撫我煩躁的情緒。忽然,兩個小男孩奔跑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他們追逐的背影,「嗒嗒嗒嗒」的跑步聲就如一輛通往過去的列車,載著我的思緒遠去……

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因為爸媽都要上班,不放心我獨留在家,於是著我到圖書館做功課、看書,到黃昏才來接我。同班好友菲靖的媽媽也要女兒完成功課才回家,免得她只顧看電視,忘記了功課。所以,我倆常常放學結伴到圖書館。

圖書館是個無窮無盡的知識寶庫,但在我們這些七、八歲的黃毛丫頭眼中卻是一個刺激的遊樂園。我倆每次坐不到半小時,便會蠢蠢欲動,悄悄地離開座位,在一排排兩米高的書櫃間玩起捉迷藏來。為免引人注意,我們總是放輕腳步、壓低笑聲和喘息聲,一邊留意著有沒有圖書館理員在附近,一邊在書海裏玩捉迷藏,可謂驚險刺激!當管理員一靠近,我們就會像京劇變臉般,在一瞬間放慢腳步,臉不紅、氣不喘地在書櫃前裝著找書。但當他轉身離去,我們又會變成一隻脫了韁繩的野馬,在草原上拔足奔馳,樂而忘返。我們每天都樂此不倦地在書叢裏穿梭,不消一星期下來,已把圖書館裏的一草一木摸得一清二楚,就是當圖書館的導遊也綽綽有餘。可惜好景不常……

有一次,我們玩得太忘形,忘了要不引起別人注意,「嗒嗒嗒嗒」的跑步聲在寧靜的圖書館顯得特別嘈吵,不但令旁人側目,還引來了管理員。菲靖更不小心撞倒書櫃,令一整列圖書掉下,發出巨響。我倆頓時呆呆的楞在那裏……

自從那次紅著臉、低著頭,被管理員責罵了一頓後,我倆再也不曾在圖書館玩捉迷藏,管理員經過的時候更是屏著呼吸,循規蹈矩地做功課。但每當我走進圖書館,彷彿看見兩個小女孩在書叢間追逐,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跑著、叫著……


林翼勳博士評語

遣詞造意俱佳,表出一段童年快樂時光,頗堪咀味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