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拌苦瓜的味道

如果要提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想,一片苦海也未能容納下我所訴說的言語;如果要形容思念那位永無機會再見的親人的滋味,我想,那般苦澀勝過滿口的生苦瓜。在我看來具有代表失去親人的難受的一道菜是涼拌苦瓜。

苦瓜在四大味道酸、甜、苦、辣中佔的是第三位的位置,顧名思義,苦瓜吃下去必然是令人不經覺皺皺眉頭的苦。這時候,或許需要一杯水來緩解到口中的餘苦,再加上涼拌,沒有絲毫的溫度,讓人倍感苦楚。這正如失去了自己摯愛的親人的感受,當在醫院徘徊不定時,當帶著失望和疲憊的醫生問起誰是家屬時,當緩緩從他口中說出死亡時間時,如苦瓜的味覺逐漸湧上心頭,越來越濃,越來越烈。涼拌的苦瓜更顯得冷酷無情,所有的美好都在一夜之間打破,我不再擁有一個完整溫馨、令人放鬆的家。

時至今日,自從爸爸離開了我去到了另一個無病無痛又充滿快樂的國度後,每日每夜都在思念著他,是他教會了我知足、感恩、善良,教會我如何堅強做人。據說把風鈴掛在窗邊,當風鈴響起時,便是你所思念的人回來看你了。我永遠未曾忘記爸爸呼喚我的聲音、笑起來的面容、拉著我小手的溫暖,這些都成為我牽掛他的回憶畫面,也都是時間沖不去的苦味,腦海裡浮現小時候騎在他那寬大的肩膀上露出那最純真的笑容,最實在的安全感,偶爾也會有一段與爸爸爭吵的小插曲,無數的片段拼成了一部我與爸爸之間的小故事,只屬於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回憶。我發現時間不會讓一切變淡,只會令這些故事的細枝末節顯得越來越清晰。日積月累,我還有好多話想對爸爸說,相信他也會有數不盡的言語教導想開口,可時光就算過幾百個輪迴,我們也再無機會說出來。我一直相信,爸爸從未離開過我,他只是累了去到另一個國度休息一會,那裡有他喜愛的歡笑,有他愛聽的歌,也能隨時見到他所愛的人。他現在住的地方就在我的心底,我會將爸爸好好的保護起來,就像小時候他對我的愛護。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的手掌,如今只能托清風捎去安康。這樣的結局到最後就如涼拌苦瓜的讓人感到冷漠與苦澀。


林翼勳博士評語

先說苦之滋味,然後引入嚴親逝去之痛苦,藉追述親子情,其真摯與深念感人至深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