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業說

二十一世紀,在這地少人多的香港,人人都嚷著要「上樓」,像個錄音機般不斷重複著,一日復一日,沒有終結的一天。

置業是人生中一件大事,比結婚還重要。由十八歲一成年便期待著,直到五十歲的黃金時期仍在排隊。讓人不禁感嘆著:「十年又十年,人生有幾多個十年呢?」,可能人去到陰陽相間的冥府,子孫會送你不少的銀票讓你去買間「冥屋」,你穿著他們買的華美衣裳,來個華麗變身,住在那寬敞又應有盡有的房間裏,享受著奢華的生活,那也稱得上置業了吧!

可惜,在日夜交替的現實社會中,置業是一個看似很近,實際上非常縹緲的詞語。它令人形容枯槁,面目黧黑。不少人為了它特意捱餓,甚至變賣祖屋,露宿街頭也在所不惜。可能到時香港人的平均主要三餐也是容易填飽肚子的麵包了。若你真的能抓緊它,那便成為人類中的得勝者,代價卻是那美好又嚮往的青春,這究竟值得嗎?

置業必須由小做起,年少時便應收起那可笑的天真,別天天嚷著要滿足物質生活,反而將那筆錢儲蓄。到了四、五十歲也可能付得上首期吧!可是,千萬別鬆懈,成年後就必須找分高收入又穩定的工作,老成持重地活著,別妄想要找份符合夢想的工作,就算真的找到,若不是高收入的,那置業也可謂無望了。看著一個個年紀輕輕又貌美如花的少年少女每天怨天尤人,愁眉苦臉的,額頭那緊鎖的眉頭快能夾死一隻蚊子,一個「川」字每天陪伴著各人,這就是我們的未來,可這是我們所期盼的嗎?

看,現今的公屋樓價也只是一味地衝上雲霄,甚至連橫跨宇宙也是可能的,而「辣招」也已經夠辣了,可卻總是要刺激人們的神經。說著要幫助脫貧,減少露宿者的數目。可是,若不是傷殘人士甚至是年過八十的貧困長者,作為一個完好無缺又有血有肉的人,等到海枯石爛、世界末日也未必有機會置業吧。

聽,那邊又有人哭了……像個孩子般無助,痛訴著:「我們母子倆哪能找來三百萬啊?」,周邊的人也附以憐憫的目光,可他們也總是欲語還休,因為他們都明白那種無力感,當伸出手想抓緊最後的希望時,現實的殘酷卻總會賞你一巴掌。在一旁的角落,一對年約七十的夫婦手中緊握著「頭獎」票,可卻不能輕易讓給那對孤苦伶仃又捉襟見肘的母子二人,只能暗地裏說聲:「對不起……」。

是的,人們的未來是未知又神秘的,可置業的難題就是一直纏繞著你,緊抱著你,你是它的奴僕為它奉上一切,它卻是隨時都能送你致命一擊的毒蛇。至於現在該怎麼選擇也只能靠自己了。可無論如何,世界繼續運行著,人也繼續為置業跋山涉水,這就是人類的生活,有苦有淚。

人生就是為了置業而生存著,在這本末倒置的社會中,人類唯有向現實世界低頭,為向「置業」這位皇帝俯首稱臣,卑躬屈膝地生活著,辛勞著,直至皇帝說:「朕現賞你這位『老臣』成功二次的稱號,卿家意下如何?」。你當然說:「臣銘謝陛下的恩典。」

時光繼續流逝,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人活在不可理喻的社會裏,遇上了這位驕橫跋扈的天子,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只能暗自說聲倒霉。難道不是嗎?


林翼勳博士評語

挖苦筆調反映現狀卻含不願向現實屈服之倔強。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