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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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發生了一件事,我曾固執己見,但最後轉念一想,卻豁然開朗。

在我家的後園中,一棵高大的蘋果樹聳立著。它是祖母生前留給我的一份禮物,每次望見蘋果樹,我就彷彿望見已故的祖母。蘋果樹起初只是一棵小樹苗,我每天起床都會急不及待的看看成長的小樹苗,親手為它澆水灌溉。我問祖母為何要種蘋果樹,祖母說因為它能結出又大又健康的果實,一直以來,蘋果樹的果實都是我最喜愛的甜品。

隨時日飛逝,我早已成家立室,蘋果樹也變成了老樹。妻子見蘋果樹有倒塌的危險要求我砍下蘋果樹,以免危及小孩。對於此事,我當然萬般不願意,蘋果樹是用以紀念祖母,砍伐蘋果樹等於摧毀我跟祖母美好的回憶,我絕不能接受。我為此跟妻子口角了一番。

妻子見我態度堅決,氣沖沖的走到後院,拾起木棍,向樹幹猛力一揮。隨著一聲巨響,蘋果樹左搖右擺,搖搖欲墜,樹葉從枝幹上灑落於地上。「看!這棵老樹根本經不起風雨,真不知道哪天會無故塌下來,到時一起去跟閻羅王報到嗎?」面對妻子一連串行動,我亦不甘示弱,一手摘下樹上最大顆的蘋果。「妳每天晚上都吃的蘋果從哪來的?現在動不動就把它砍下來,不感到羞恥嗎?虧妳還說甚麼蘋果真好吃!」

「東西舊了就要丟棄,老了就要淘汰,這是法則,何況老樹有可能危及家人,念舊也要有譜吧!」妻子提高嗓門吆喝道。我一聽心裡更不爽,火冒三丈:「妳這是甚麼意思?老了也可以很有價值,妳知道奶奶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嗎?這棵樹陪著我成長,是奶奶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妳懂得尊重我奶奶嗎?」說罷,我狠狠咬了一口蘋果,然後轉身返回房子裏。

孩子聽見我倆爭執,從房間走出來,走到我跟前,伏在我的大腿上。「爸爸,蘋果好吃嗎?」孩子問「當然好吃,是你曾祖母留下來的,每一顆也是她的心血。」「那麼用這顆蘋果的核種出來的蘋果,既是曾祖母的心血,又是爸爸的心血,不就更好吃了嗎?」孩子滿心歡喜的問。

孩子一席話使我恍然大悟,奶奶說蘋果樹會「結果」不是要把「果實」留給我,而是希望我讓它結下更多「果實」。就好像我現在成家立室,把祖母的血脈承傳下去,也是紀念祖母的一種方法。有時一些東西被淘汰了,不等於它的存在被抹殺了,反而可以用其他方法令它繼續「活」下去。兒子身上流著祖母的血,不就是祖母留給我的禮物嗎?這讓我想起劉德華的歌曲《常言道》中的一段歌詞:「得失只一念,風境不轉心境轉,煩惱來自偏執一切也依戀」。只要一轉念,馬上豁然開朗。感謝祖母留給我的「果實」,我拿起斧頭,緩緩步向蘋果樹……


林翼勳博士評語

善於營構比對以顯出情節之張力,於妻子倡為去樹之堅決與己護樹之矛盾,看似是死結,最終「拿起斧頭……」,竟有意想不到之結局,可謂善於佈置者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