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顏白髮的她

一踏進家門,便看見奶奶倚著搖椅在陽台上坐著睡著了。陽光灑在她那滿臉皺紋的臉上,蒼白的頭髮在陽光裏閃爍著銀色的亮光。我悄悄走近她,默默為她瘦弱的身軀蓋上暖暖的被子。

還依稀記得在我小時候,奶奶雖然臉上也有皺紋,卻還不明顯,腦後紥著一烏黑的馬尾,仔細看卻能發現在深處,隱約藏著一些銀白色的細線。年幼的我不懂事,經常東奔西跑,父母也經常外出,只剩奶奶帶著我。她的腰十分不好,卻經常要為我洗衣服、做飯、照顧我等。

記得有一次,因為年少無知,在街邊買了些無牌經營小店的食物,一吃就不停口,結果回到家就上吐下瀉,奶奶看見病弱的我一直在廁所裏,便立即放下身邊的東西,踉蹌的向我走來,她眉頭交緊,手不停撫摸著我的後背,不停問我在外面吃了甚麼,只見她額頭不斷滑落一滴滴的汗水,眼裏面有著晶瑩的淚水在打轉。我吐完了,奶奶立即焦急的為我擦拭著,我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奶奶,頭頂好像又多了些白髮,不禁悲哀起來,心裡彷彿有一塊沉重的石頭般,最後只能奶聲奶氣吐出四個字,「謝謝奶奶。」她驚異地抬起了頭,之後會心一笑,繼續幫我擦拭著。

回想到這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刷刷」落下。奶奶十分疼愛我,就像在黑暗中的一展明燈,像滋潤植物的雨水,像溫暖大地的陽光。我拭乾眼淚,回房間翻開相簿,回憶又一幕一幕的接著向我走來。

上一年寒假,父母臨時有事要出去,家裏又只剩奶奶和我,家裏瞬間變得冷冷清清。奶奶歲數也大了,體力也不如以前了,現在想上個洗手間也是要人緩緩地扶她進去,再扶出來。那些天,她只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現在也是我報答一下奶奶的時候了,我躡手躡腳走進了廚房,開始製作糕點。三十分鐘一眨眼就過去了,看著被煮成白白胖胖的糖餅終於大功告成,心中十分有成功感。我端出去,分了一小碗給奶奶,奶奶有些不知所措,驚奇地望著滿臉微笑的我。我對她柔聲地說:「奶奶快吃吧,天氣冷,暖暖身子吧。」奶奶接過碗,眼角流出了欣慰的淚水,臉上的皺紋顯得格外顯眼,在我的注視下,奶奶把整碗的糖餅一口氣吃完了,之後我就一直坐在奶奶身邊陪她一起看電視,也許那天是我們最欣喜的一天吧。

我走出房間,發現奶奶醒了,看著她的樣子,我好像明白「歲月催人老」是甚麼意思了,我走過去抱著蒼顏白髮的奶奶,把頭埋在她懷裏,輕聲說了句:「奶奶,我愛你。」……


林翼勳博士評語

婆孫相處細意體會愛意,寫來自然深摰。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6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