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起你

寒冷天氣再次襲港,北風呼呼,冷雨連連。鮮嫩青綠的樹葉被殘酷的北風硬生生地撕離避風港;大風吹得人們腳步踉蹌,紛紛找尋屬於自己的避風塘;不近人情的冷雨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地打在人們的身上,令人們頓失溫暖……看見這情境,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你──我的奶奶。九年前的這個季節,你就離開了我。那麼,九年後的這個季節,誰又會離我而去呢?

那一年的那一晚,狂風暴雨響雷閃電都來了我家作客。那晚天色頓變,嬰孩驚哭不停,雞飛狗走,可以說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所有人都認為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定會有大事發生。果然,我家發現了一件大事,這件事甚至稱得上是惡夢──牛頭馬面到我家帶走了你。你,從此就離開了我們,與世長辭。

第二天,「陽光總在風雨後」,陽光普照,百花怒放,處處鳥語花香,可以稱得上是天堂。可是,我們卻要在這陽光明媚的一天,懷著沉重而悲傷的心情送你走最後一程路。當時我是多麼的想這條路永沒有盡頭,那麼我就可以陪你一直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正如你在我小時候對我所說的,「寶貝,我會在這漫漫的人生路上陪著你走,陪你找到快樂、功名、權力、幸福,然後再一同步向屬於我們的天堂。」可惜,天意弄人,你在我童年時已將我拋棄,獨自邁向了天堂,留下我一人在紅塵中打滾。那時的我一直都不肯相信你真的離開了我,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你只是太累了,所以需要休息,待你恢復體力後,便會再和我一起遊山玩水、嘗遍天下山珍海味。但當我看見那一排排的墓碑時,我無法再自欺欺人,你真的是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你在親友的啼哭、墓地工作人員的安慰聲中下葬。當泥土把你的棺木全都掩蓋時,我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塌了下來,我的世界裏從此只有黑暗、沒有曙光。

九年的時間足夠讓人做很多事,在這九年裏,我從一個孩童變成一個少女;在這九年裏,我從英文白痂變成了英文「小老師」;在這九年裏,我從中文小學的小學生變成了英文中學的中學生……人們常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在這九年裏,我對你的思念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反而是每天多一點點,所以,你可否入我夢、與我夢中相見,以解我思念之苦?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