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蓄──回憶

深冬,獨個兒來到海傍,凜烈的北風刺進我的心肺。這從不下雪的城市卻比任何一個白茫茫的國度都顯得冰冷。我在鬧市中來回踱步,灰黑的天空飄下絲絨般的毛毛雨,我用呼出的白氣暖和雙手,輕輕揉著,它們依舊冰冷。

「天呀!怎麼你會忍心任由刺骨的寒風刺穿我的身體……」我就如一個瘋婦旁若無人地喧鬧著。因寒冷而變得通紅的臉蛋與晶瑩的淚珠組合成一個完美的配搭。我想起一些事,一些與你的事,一些只有屬於你和我的事。淚終於不禁放肆地掉下。

儲起一切關於你的很是痛苦,深藏的回憶揮之不去更痛苦。這另類的儲蓄不會有任何回報,卻只有一條刺插在心頭。這道永久的疤痕,無論你用盡各種方法,它都會狠狠的刻在臉上,不會因時間而褪色,不會隨地點而改變。

走著,來到炒栗子的檔攤前,淡淡的炭香喚醒我的靈魂。眼淚稍為收斂,淚痕依然清晰可見,我用沙啞的聲音向檔主要了一個金黃色的蕃薯。為何要在栗子檔攤購買蕃薯?是,只是為了緬懷你的一切……依稀記得曾出現在栗子檔前的我倆,那互相餵食蕃薯的情景,那調皮的笑聲,還有途人不屑的眼神。

那熱烘烘的蕃薯溫暖著心靈。輕咬一口,分不清五味的舌頭仍慢慢地細嚼。忽然,一種甜絲絲的味道從喉部衝進胃裏,然後再溢滿腦袋。剎那間,我看見你給我一個充滿陽光的擁抱。我明知那是幻覺,卻感到無限溫馨。

淚又再湧進眼眶。如今,只有我一個咬著蕃薯,那難以屏息的喘氣聲,還有途人不屑但又帶幾分可憐的眼神。儲起的回憶一直蔓延……我不知何時會崩潰,何時才回復正常。


林翼勳博士評語

寫來情深思苦,似無窮盡者。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