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一把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苦笑，然後閉上眼，準備迎接那兩年來唯一陪伴過我的，來自虛空的聲音，或者應該說：每次吸毒後出現的幻聽。

但這一次，似乎有點特別。

「看！我的孫兒多麼聰明，婆婆一叫他的名字便會望過來！」

「啊！老公，小澤會走路了！」

「小澤啊，現在爸爸要努力賺錢，給你和媽媽更美好的將來…」……

不是恐怖的尖叫聲，也不是有人竊竊私語，而是連自己都已經遺忘了的，親人的聲音。原來曾經有人對我如此關懷、輕聲細語嗎？似是有一股暖流瞬間遍佈全身，這種感覺彷彿不曾體會，令我十分陶醉。

但當企圖回想多一些時，雜亂、刺耳的嘯鳴聲便從腦袋內傳來，狂妄的笑聲與各種不可名狀的聲音像海水般把我浸沒。我艱難地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昏暗，走廊上的人都在對我嘲笑，暗綠的色調把周圍渲染得像死城，而我是城內唯一的人。盡管知道這只是幻覺，但每次發作都會勾起我最不願面對的感覺──孤獨。

無意識的狀態過後，我發覺全身已濕透。緩緩地轉身，不自地回想起剛才的事，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那一刻，我已有了決定。

半年後。

我從戒毒中心裏走出來，抬頭望天；天空還是那樣藍，只是這天空下的人，已然不同。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人天生會墮落，但能使其墮落的，只有自己；沒有了親人，但我曾經擁有過，他們會活在我的心中。

一路步行，我見到許多與我年齡相近，朝氣蓬勃的學生。

現在我知道，人生的路在何方。

毒品，並不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