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漫步
- 作者: 許嘉心
- 寫作年級: F5
- 寫作日期: 2024-3
- 學校: 嘉諾撒書院
小路上的明燈一盞盞熄滅,直到伸手不見五指,夏日蟬鳴成了猛獸們的嘶吼聲,那腳下的小草掃痛小腿,似是下一秒便會化成纏人的藤蔓,黑暗的前方猶如凝結的墨水,使我寸步難行……沉悶的空氣中微風拂過,帶來了打從心底感受到的涼意,牽起了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喚醒了我對黑暗的恐懼。我只得踮起腳尖緩行,一步步試探著前方的未知,在黑暗中漫步起來。
仍記得小時候回家路上有一條必經小巷,從一頭望去,另一方的出口就只有老鼠洞般大小,每每經過時便是緊盯著那點光亮,一路奔跑,可若然天色稍暗,那點光亮便會完全消失。我也曾在黑暗中奔跑過,只是一不留神便被暗影中的魔爪絆住腳,摔了個翻跟頭,走出巷子時臉青鼻腫。自那以後,無論天色再暗,我也只敢摸著牆壁徐行了。直到在小巷中走過千百遍,我才慢慢靜下心來,感受春日時獨有的青草泥香、夏日的蟬鳴、秋天時分腳下的枯葉,以及偶然一場冬雨的冰冷觸感。被黑暗奪走的視覺,由其他感官填補,引領我緩緩走過曾經的恐懼。
只是那黑暗再次降臨,猶如在大海中遇上的暴風雨,烏雲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裏,發出聲聲轟鳴,又不肯施捨一點閃光。
繁重的課業圍繞著我整個高中生涯,課桌上堆起的作業越多,功課的欠條便疊得越高。成績表上佈滿的紅色數據,就像是醫院的身體檢查報告,內心越是焦急,不達標的數字就越來越多,直至機器發出長長的「嗶——」的一聲,為我判下死亡報告,連窗外的夕陽都透過雲層,一閃一閃地嘲笑我,最後將劇終的黑幕蓋在我身上,似乎印證著我失敗的結局。
我在黑暗中與無數競爭者爭著,尋找黑暗中的出口,可那根本沒有明路,於是我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闖,然後處處碰壁。不同於以往的直路小巷,我在黑暗中找不著方向,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成了我內心煎熬,然後盲目奔跑,直到筋疲力盡,才不情願地屈服於現實,一步一腳印地走出自己的路。
學習從來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事,內心越是焦急,學習所見的成效便越低。唯有緩步而行才能感受黑暗中的變化,撇開煩雜的滋擾,留意著每一天的進步。
人生總是無常的,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次的黑暗何時降臨,一如我未曾想過自己會在晚年之時患上眼疾,然後手中的拐杖成了導盲杖。彼時,即使因為害怕而想要逃離現實,亦只能揮著導盲杖,步履蹣跚地在黑暗中前行。
若要說人生充滿著未知的恐懼,那麼人生可謂是一條黑暗小路,你不能期望明天一睜眼便過去十年,亦不能期望在某一個時間點駐足停留,只可依靠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探索那片黑暗,然後用心感受你所經歷過的,細細回味。
人生——就是在黑暗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