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沉默

吃糯米糍成為了我每天的習慣,亦是我今天的啟發……

放學路上一個彎口前,坐著賣糯米糍的伯伯。雖然每天的天氣都很熱,但他一直都在這裡擺放攤檔,他背靠建築物,試圖以那丁點兒的遮蔭乘涼。

每天我走過小彎口時,我和伯伯總要互相對望,各自嘴上掛上了微笑。「一心,今天功課多嗎?買個糯米糍打起精神吧!今天的糯米糍特別新鮮呢!」伯伯翹起眼角笑道。「張伯,你的糯米糍怎麼每天都『特別新鮮』呢?哈哈,不管了,我要兩個!」

無論天氣多熱多涼,張伯總是表現得悠然輕鬆,吃糯米糍也就理所當然成為我每天的習慣,直至今天為止……

我如常放學,今天的功課特別多,可累壞我了!在做功課前當然先要享受美味的糯米糍,我一邊雀躍地想一邊加快腳步,期望在彎口末端看見張伯,看見他的攤檔,看見一個又一個放在冰袋裡的糯米糍。可是,映入眼睛的並不是張伯對我揮手的模樣,而是兩個高如長頸鹿的警察一秒又一秒的變大,他們面容兇惡如虎,說話的聲浪更是獅子的吼叫。「張伯,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在這裡買賣違返法例的,你現在阻街!佔用著公眾道路呀!」他大聲咆哮。

我從十多米外看見,放緩了腳步,停住了身子。呆了一瞬間,想了一想。張伯只是在彎口角去擺放攤檔,道路空間還留了八成,怎麼會被告阻街呢?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我再次提起了腳步,加快了腳步,打算為張伯出一句聲,讓他可以免受撿控。正當我走到警察們的背後,打算力陳己見時,張伯向我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叫我趕快離開。我心裡想了一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再打一次眼色,暗示叫我不需要替他說話。

我在他們背後默默走過,和張伯互相對上一眼,張伯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唯一不同的是笑容是無奈的,不是雀躍的……我狠心轉過街口,張伯的身影立即在我面前消失。警員的聲量也越來越細、越來越細。而我,一直選擇沉默……

幫忙是「人情」的所在,亦是「和諧」的基石。可是,胡亂的幫忙便是不智。在這一刻,我意識到張伯為了保護我,讓我們兩個都不會惹上更多的麻煩而選擇了沉默。以這種異於開口去力陳己見的沉默作為幫忙方式,在我而言,也是一種珍貴的「人情」。

執法者要做到社會和諧、人人共融的環境,我想單靠法律是愚昧的。法律只是一種的標準、一個框架,又豈能處處應用於有情有理的人類身上呢?要和諧共融,便需互相幫助。單靠撿控執法,又如何能夠解決所有問題呢?

在此刻,我領悟到社會像是欠缺了一種溫柔的「人情」。假若大家都能著重「人情」,社會的衝突就能大大減少了。大家都能互相尊重、互相體諒,提供協助去建構和諧的社會。就好像剛才的警察一樣,他們如果能夠有情有理行事,便會提醒張伯不要在小彎口去擺放攤檔,同時向他建議其他合法區域去擺放攤檔。這樣才能真正幫助到張伯解決謀生問題,而非一味執法,抹殺「人情」的所在。最後才能為社會達至和諧的路上去鋪墊,鑄造擁有美麗人情的里程碑。

想到這裡,我笑了一笑。我知道我當時的沉默是對的,是必要的。也許,沉默不單是人情幫助的表達方式,更是達致和諧社會的里程碑,就讓我先去成為沉默的先鋒吧。


林翼勳博士評語

以眼前發之事件,演繹沉默亦處世之智慧。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7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