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

看著相冊上一幅幅與中學同窗,老師的合照時,心裡泛起了一陣陣的暖意。當中一幅我尤其珍而重之的,就是我與唐老師的合照。原因無他,他是我最尊敬的老師。我們一起相處的時光,仍然歷歷在目……

猶記得高中的第一次中文課,只見一個高大而瘦削的身影走進課室,徐徐地在黑板上寫「唐允行」三個字,只是作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沒有太多花言巧語。同學都因這位陌生而有點奇怪的老師議論紛紛起來,我心裡也不禁泛起了很多問號,總是覺得他怪怪的。但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意識到他只是和其他我所遇過的老師較為不同,不會只顧空談大道理,而是要在他身上慢慢領略他「仁」的一面。

記得某次中文小測,前一晚我只顧玩電子遊戲機而將溫習拋諸腦後。小測當天,我看著身邊的同學都飛快地寫字,頭上不禁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怎麼辦?忽然,心中閃現出一個邪念……

我抬起頭來,看見唐老師正低著頭批改功課。好機會!我躡手躡腳挪開書包拉鍊,輕輕拿出中文課本擺在抽屜裡,抄著書本上的資料。只消一會兒,就到了交卷時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今次小測一定能過關了!

小息鐘聲響起後,唐老師吩咐我要到教員室會見他。「修端,你是不是掌握不到課本的內容,怎麼剛才看見你拿起書本偷看呢?」唐老師問。我臉上馬上變得煞白煞白的。「唐老師……我……我……」我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垂頭一直盯著地板,等著唐老師的責罵,內疚的淚水不爭氣地掉了起來。「修端,今次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懂課文內容而已。要不這樣,今天放學你留下來,讓我再說一次課文,怎麼樣?唐老師一邊輕拍著我肩膀,一邊溫柔地開解我。唐老師就是這樣一直愛和信任著他的學生,但我為甚麼就要這般欺騙他呢?唉!真是愚笨!

又有一次的午膳時間,本來大家都和好友輕聲細語地談天說地。「啊!」頃刻間一聲尖叫劃破了課室裡的寧靜。「我……我……的手提電話不見了啊!」只見幼羚在座位上不停地抽泣,而女班長就在一旁安慰她。大家都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恰巧,唐老師剛在走廊走過,於是大夥兒請了他進來主持公道。「請問你是甚麼時候發現遺失手提電話?」他冷靜地詢問幼羚。「大概是幾分鐘前。」她回答。「那班房是否有其他人進來過?」他追問。

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鄰班同學家寶身上。眾人向他報以奇異的目光不但因為他是鄰班同學,更是因為他有過刑事紀錄。「幹甚麼大家都要盯著我?電話又不是我偷的!」家寶羞紅著臉大叫。「但是有人曾經有『前科』啊,再犯也不足為奇吧?」不知是誰的聲音正在指桑罵槐。「大家請不要懷疑他,更何況現在也沒證據顯示他就是疑兇啊!不能武斷地指證他。」唐老師一邊說一邊向家寶投以信任的目光。「請問是誰的手提電話,剛才我在體育課後在籃球場撿到的。」體育科陳老師走進來說。真相大白,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幼羚立刻破涕為笑,大家都向家寶道歉。

「唐老師,沒想到你就算不認識我都選擇信任我,又為我解圍,真的很感謝您!」一向臉上冷冰冰的家寶終於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是應該的,不需感謝!還有,你不應隨便走進別班課室,知道嗎?」唐老師提醒他,他連番點頭。

這個就是我最敬愛的唐老師,無論是認識抑或不認識的學生都是這樣愛著。老生常談的四端中的「仁」,難道就不應該是這樣的嗎?他一直身體力行實踐著他經常教導我們的「仁」,大概就是為何我一直敬重他吧。現時的社會,物欲橫流,大家都變得功利、自私,又會有多少人會選擇這樣地去愛其他人、信任其他人呢?但我就在他身上學懂了要「仁」這個可貴的中國傳統文化。真的很多謝您,唐老師!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7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