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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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便有影,是無人不曉的科學現象。人人皆知陽光為大地帶來溫暖和生機,而陰影則是光線的副產品。可是,當大家只著眼於光的同時,卻忽略了光影恆久並存、共生共滅的人生道理。

陽光與陰影都是人生態度的選擇,昂首遠望太陽的人大多樂觀積極,做事果斷;俯首低視影子的人大多悲觀消極,思疑多慮。兩者看似各走兩極,卻又殊途同歸,高高低低的人生反而更為圓滿。處世做人,有人選擇面向陽光,有人選擇面向陰影,情況就如半杯的道理,有人看了說是半滿,亦有人反駁是半空。當中並沒有孰對孰錯,也沒有高下之分,但知道的是沒有一種態度享有絕對的優勢——說半滿的人欠缺危機感,沒有去補回失去的一半想法;說半空的人太執著失去,不懂得享受現有的一半。這好比追逐前頭的艷陽,卻忘了背後的潛伏野獸;只顧底下的黑影,卻忘了背後盛放的花田。悲觀處世,自是不應鼓勵,但現時社會鼓吹的樂觀人生又是否合宜?悲觀樂觀兼束方為上策。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正是典範,他的抱負遠大,說他悲觀,他積極貢獻國家人民,樂似是不遠已;指他樂觀,眼下的擔憂勞累,似令人悲從中來。由悲樂交錯雕琢出來的人,懂得瞻前顧後,創造美好,有如完美的一天就是由白晝和黑夜所構成。

陽光與陰影亦是夢想和挫折的比拼。太陽的光芒,給人希望與夢想。可是在我們竭力追趕太陽的同時,影子也是緊緊的跟在我們後頭,好比我們在努力實踐理想的過程裏,總會遇上各種大小不同的挫折。愛迪生發明燈泡時,就用過上百種材料來製作燈絲,但迎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幸而他沒有低頭回顧自己的黑影,執著那些失敗,因為他知道只要一轉臉,前面就有陽光,因此他一直相信挫折的終點就是成功。愛迪生最後找到了鎢絲,獲得舉世矚目的成就。國父孫中山先生在辛亥革命成功前,先經歷了十次起義的失敗,死傷無數。但挫折同樣不能讓他屈服,只有助他檢討得失,再接再厲,最終迎來成功。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直視陽光只會令我們緊閉雙目,迷失方向,適時地望向陰影卻可讓我們反思。適時的憂思反顧與樂觀展望,有如合時的陰晴,兩者的較勁,是一場完美的拔河。

陽光與陰影也是個人的強弱體現,每個人都有美好陽光的一面示人,也有躲在身後的陰暗身影。雖然這是自然現象,但普遍人往往較介懷個人的不足,然而一個擁抱陰影的人,又如何走出陽光的前路?人沒有完美無瑕的,就如在陽光的照耀下,影子就會不請自來,沒有影子的似乎只有「鬼」了。每個人的陽光強弱有別,陰影長短有異,沒有陽光就不會發現到陰影,沒有陰影也感受不到陽光的力量。由是我們不必刻意遮掩或放大自己的影子,重要是接受一個有光有影的自己,同時也明白別人的光影,欣賞他人的長處,諒解他人的短處。

陽光與陰影的並列,是一個有趣的關係:看似對立,卻又可以並存。人生的美好,就視乎我們的態度與選擇。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6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