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是褔

  • 作者: 鄧婉芝
  • 寫作年級: F6
  • 寫作日期: 2012-4
  • 學校: 嶺南中學

我和我媽的關系一向不好,可以說甚至是惡劣。她那煩厭、重覆不斷的高嗓音往往使我沉不住氣,沒耐性地聆聽,就像在心中豎立了一面隔音牆,把她的一切隔絕開去。上星期天氣一直都不穩定,時陰時晴,她慣例地叮囑我小心什麼、帶什麼似的。當然,那些一字一句也被隔音牆彈回,她溫柔的提醒被我的無言及大力的關門聲,像冷箭似的劃破。我不理會,反而一臉興奮地回校,等待下午的足球訓練。

可笑的是,不聽話的小孩往往會受到教訓的。下午的足球訓練不但取消,連老天也下起了滂沱大雨。這時,心中的牆壁突然裂開一條小小裂縫,母親早上叮囑我謹記帶雨傘的片段一小撮一小撮地滲出,使我萬分羞愧。為了跟自己慪氣,我居然冒雨跑回家。我全身濕透,身上白色的校服濕至透明,不合腳的皮鞋載滿了積水,走路時發出吱吱的水聲。我斷定這次又會被母親痛罵一番,然而她只是傻了眼,及後便拿毛巾為我抹身,默不作聲,這充滿愛的行為使我心情矛盾,感覺不好受。

翌日,我感冒了,這是我預料的。但未能預料的是我媽居然請假,為的就是照顧我這個不孝子。她專心一致地替我準備藥物、熱水,更為我抹身、量體溫。過往我一直討厭及鄙視她從事清潔的行業,覺得她雙手十分髒,不許她接觸,而這雙我認為不潔的手正在我額頭、面頰上撫摸著、游走著,卻是這麼的溫暖、輕柔。我迷糊地看著母親憂心忡忡的愁容,其粗糙枯黃的臉上更顯憔悴。我的眼淚從眼眶流到枕邊,這使我視線變得更不清晰。我反思過往我倆之間的問題,其實是被我任性的性格所阻礙,心中的那面隔音牆根本不是擋住母親的關懷,而是擋住自己的心思、思緒。我的攻擊並沒有削弱她對我的母愛,反而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保護我,令我更感愧疚。

也許人生中最真摯、最堅固的並不是愛情、友情等,而是骨肉相連的親情。父母把我們從雛鳥提拔至成熟的鳥兒,儘使我們任意出外飛翔,但當遇到波折,我們仍是受到家人的歡迎、關懷。那些我們認為是微不足道,或是理所當然的人,卻是人生中最具影響力及重要的人生夥伴。這次感冒可說真是小病是福了!


林翼勳博士評語

母女之深情藉雨傘小車而流露,具見心理活動。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