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住在恒安邨。屋邨共有七座,都是圍繞著屋邨的中央公園興建。公園中間架了一座木製滑梯,像一道橋,左右分別有一道滑梯。那時候,我稱它做「穚」。

小學時代,幾乎每天下午四時左右,我都會到那個公園,與一些年紀相約的鄰家孩子,玩起各種集體遊戲。這班孩子大部分都是「速食」玩伴,還未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就要回家去了。

有一次我在「橋」旁與一眾孩子玩起「糖黏豆」的遊戲,因為跑得慢而不能找來一個「伴侶」救命。幾乎是同一秒鐘,有個女孩跑來抱著我,與我湊成一對,從而免去被抓住的命運。這一湊,便把我和阿圓湊成一對好朋友了。後來經過詳談,才知道她跟我同校同級,只是不同班罷了!

自此以後,我與阿圓一起上學、放學、到中央公園嬉戲。有時候與其他孩子玩起家家酒來,「橋」是我們溫暖的家。有時候玩起捉迷藏來,「橋」是我們最佳的避難。有時候玩大白鯊,「橋」是我們救命的陸地。

每天太陽下了山,媽媽催促我回家吃飯,這時便是最傷感的時候了。我和阿圓似要滇活梁山伯與祝英台一樣,在「橋」上演一幕十八相送,誰也捨不得誰離開。

上中學以後,因為課業繁忙且各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已經很少見面。加上我們被派到不同中學就讀,一所在屋邨的左面,另一所在屋邨的右面。假使相約一起回校,也是一件難事。中三那年,恒安邨居民平均年齡為七十歲,成為名副其實的老人村。「橋」在居民的催促下,改建為健足徑跟幾張長椅,供老人使用。

「橋」拆卸之後,我和阿圓連偶爾於「橋」上見面也不再發生了。有時放學經過,幸運的話會看見幾隻鳥兒,在健足徑旁邊聚在一起覓食,然後張開雙臂,撲向染血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