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爺爺

「病人可能過不到今晚,請你們有心理準備。」就在一小時前,當家人和我聽到醫生這句話後,眾人的心情頓時變激動,痛不欲生,我們同時淚如泉湧。我們都圍著爺爺的身旁,昏迷中仍帶一到慈祥面孔的爺爺猶如對我們細訴著他的一生,即使當時只有哭聲,但各人也盼望著時間會停頓,珍惜最後一次能聽到爺爺說故事的機會。

在過去從父母的口中知道,我在出生後不久,當父母外出工作賺錢,照顧我的便只有爺爺,所有照顧、餵食、日常起居等令他哭笑不得的工作都由他一手包辦,我仍感到他的愛和溫柔在這刻浮現。最深刻的是在我年僅三、四歲的時候,爺爺便開始給我買令我回味無窮的龍鬚糖,也許這是我童年時所吃的第一款零食,直至現在,我仍舊很愛吃。

升上小五、小六後,遇有測驗、默書不及格,若被父母知道,必定受到又打又罵的惡待,最使我頭昏腦脹的是當時的測驗必需由家長簽核的。當時無助的我只有向爺爺求助,爺爺慈祥地說:「我讀書不多,年過六十也只懂寫自己的名字,你可不同啊!一心,你可要把書讀好啊!」當然我沒有把這句話過濾,反正匆匆敷衍答應,把簽名騙了便可以了,最後我的奸計得逞了。

直至高中時候,青少年都嚮往電腦的網上遊戲,我也不例外,沈迷在其中。那時,爺爺每天都三番四次的叮囑我要顧好身體,就像一窩蒼蠅不停在我耳邊嗡嗡地鬧不停,總是喋喋不休,令我煩躁難奈。心情好便反駁兩句,否則便大發雷霆,向爺爺發脾氣,然而,爺爺只默不作聲放下龍鬚糖,無奈地步出房間去了。

回想起這些無價的記憶,令我十分內疚,也感到遺憾,為何當時竟會如此對待疼愛我的爺爺,令他老人家傷心不已。但後悔已來不及,再沒有機會讓我向他認錯,再沒有機會珍惜他的慈祥,再沒有機會與他一起吃龍鬚糖。在他的床邊,只能夠作出回想,只能夠哭,卻不能阻止爺爺的離去。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實行他希望我做的事,他說過要我愛惜自己的身體、孝敬父母、努力讀書,我能做到的,爺爺。我也只有希望爺爺可以安心離去,並且默默地、帶著淚的與爺爺共渡最後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