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張曉風《這杯咖啡的溫度剛好》

人們往往為追求豐裕的物質生活和錦繡前程而營營役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家可曾細細咀嚼人生的意義?張曉風在《這杯咖啡的溫度剛好》一書中敘述自己日常生活的所見所聞,帶出對真善美的追求。

《這杯咖啡的溫度剛好》是由52篇文章集結而成的,題材都是一些我們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平平無奇的東西。例如《鬼,也是瀕臨絕種的動物》提到日本保留大阪古城三百年來的風貌,連豐臣秀賴時代的冤魂的編制也「不曾裁員」,反而台北市區「竟然找不到一個『群鬼活動中心』」,由此帶出現今社會講求經濟利益,忽略古跡之保存價值的問題;又如《獎金六元》寫自己購物堅持自備塑膠盒,強調塑膠袋之「可憎可惡」;《我家獨製的太陽水》,寫父親自製太陽水、衣架,買平裝書,反映父親有強烈的環保意識,使讀者從中學會珍惜資源。這些事件雖然瑣細,但在作者筆下卻化成富有教育意義的常識課程。

書中除了寫作者的見聞,亦反映他對真善美的追求。在重名重利的社會中,作者不為黑垢污染。她追求真,堅持正確的價值觀,對事物有一番真知灼見。例如《「反正,都是他家的分數!」》寫一個教授任教的班上有兩個學生是夫婦,在大考中,妻子成績優異,丈夫卻不及格。教授擔心這會影響夫婦之間的感情,於是暗中把妻子成績中的幾十分調給她丈夫,令二人成績相若。教授對此洋洋得意,認為這樣做並沒有胡亂放水,分數加來加去都是夫婦一家的事,其他人都稱讚教授的做法。中國人有句俗話「莫教人分妻」,希望夫婦和洽,教授就是本著這份好心而出此謀。然而作者有不同的見解,認為教授出發點雖好,但行為就觸犯了職業操守,夫妻之間貴乎坦誠,妻子有權知道真相,外人不能干涉。此外,作者亦嚮往善和美──她心目中的善和美是簡單的。例如《只要讓我看到一雙誠懇無欺的眼睛》中的西湖船夫的「誠懇無欺」,《酒井先生的笑容》的管理員酒井先生對旅客「當子女來關懷」,這些純樸的美德是平凡的,然而這正是撼動人心的善和美的來源。

瘂弦說:「張曉風是散文的詩人」,這一稱號對作者而言是當之無愧。《這杯咖啡的溫度剛好》的文章遣詞用字淺白易明,生動活潑。如《當下》中「帝王將相雖然各有他們精彩的腳本,犀利的台詞,我們卻只能站在此時此刻的舞臺上,在燈光所打出的表演區裡,移動我們的臺步,演好我們的角色,扣緊劇情,一分不差。人生是現場演出的舞臺劇,容不得NG再來一次,你必須當下演好」,作者用白描的手法表達「當下」是「有理由被視為人間最美麗的字眼」的這描象的時間觀念,「當下」猶如滾滾東流的長江一去不復返。行文流暢自如,不矯情造作,給予讀者清新、真實的感覺,具有質樸自然的藝術效果。

書中的文章的結構佈局是有條不紊的,作者善用倒敘的手法來鋪排情節,如《包子》作者先引出遠房親戚的逝世,令作者悲慟不已,再回憶自己與丈夫探訪老婦人時老婦人的盛情款待反被兒子大潑冷水,以致作者沒有機會品嘗老婦人視為美味的包子。由此感慨凡事並沒有下次,要像《當下》中提出的「在每一記『當下』完成其生平的歷練」,作者細膩地流露出哀怨愁苦的情懷,文章的意境實在是耐人尋味。

總括而言,《這杯咖啡的溫度剛好》是作者崇尚真善美的自白書,全書予人一種清新純淨的感覺。現今的都市人競相追求物質享受,忽視心靈健康,往往只為一己之私,忘卻坦誠關懷。而這本書正是根除虛偽,回復真我的妙藥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