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捉鬼記(上)

那個決定我總下不了。到底該如何辦呢?如何啊抉擇呢?這一個個問號倒不如說是猛鬼、惡鬼只要我一天不解決,它們就無時冇刻拿出催命符來拴緊我的脖子。

我現在難得有空,但一條條惡鬼不停纏繞著我,彷彿不把我吞噬掉也不罷休,使我的心結出了一層牢不可破的繭,半頃也鬆不了。於是,我便從各人的注視中偷偷溜走;希望在母校重新踏上自己的心路歷程,希望能把我心中的鬼捉著,作個了斷。

到達那兒已是下午五時了,藍白色的母校裏杳無人煙,師弟們應當早已成群結隊地離開了。我望著那天藍色的閘門,嗅著身旁的木蘭花香,摸著冰冷的鐵扶手;走進了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拋去了不停纏擾著我的惡鬼。

填妥了訪客表,坐在側門的年老校工微微一笑:「甄高逵?這名字耳熟得很。」我笑而不語地快走了,免得被認出。

我的腳跟隨著回憶走,可心中的惡鬼卻總捉不了。正在研究通往老師房石級的我忽然碰到了一個人,那人的文件散落一地。我邊向他道歉,邊拾起那一地的文件。

一抬起頭,那人花白的頭髮,滿臉皺紋背後藏著一張熟悉的臉孔,可我又說不出是誰。他二話不說便奪過文件,蹣跚走去。回過神來,繼續走我的路。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甲房,那全校唯一的男教師房。

一個痛苦回憶忽然浮現在我眼前,心中的惡鬼又再次蠢蠢欲動……

「站在這裏!」鄧老師沉聲說。

「但我……」我結結巴巴地說。

「別狡辯了!我親眼看見你搶去陳國羲的筆袋。」

中一的我眼淚亂流:明明那筆盒是我的,我只不過是奪回自己的東西!雖然我明知自己背了黑鍋,但面對著凶神惡煞的鄧老師、盯著我的陳國羲,懦弱的我不敢說一隻字,結果我被罰站在甲房門外……

我忽記起,剛才那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背後就是鄧老師。他雖然腳步躘踵了許多,但其待人的態度依舊絲毫未變。

我腦海中萬般思緒,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竟步向足球場旁的廁所。

看著廁所裏洗面盆上面一排排原本光潔的鏡子現都有了水漬,我突然驚覺原來自己已離開母校多年了。二十年來,我一直都當梁炯炯的政治顧問,亦因此工作而有了現在我心中那些催命鬼。當中最令我頭痛的就是到底讓不讓梁炯炯參選行政長官。

一句話忽然在我心中徊盪著,那句話正是梁炯炯在此地說的。那句話從前改變了懦弱的我,現在,相信亦能解決我心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