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與盔甲的故事(上)

我,是一把長劍。剛掙開眼就發現我身處一座兵工廠。掛著灰暗燈泡的天花、黑糊糊的灰塵堆積在牆角、畫滿塗鴉的灰色牆壁,讓我很好奇這裡有多久沒清潔呢?我發現地上有一塊被鐵銹覆蓋的招牌,上面寫著:「廢劍回收工場」。原來,我是棄劍啊⋯⋯身邊的劍看來殘破不已,而且他們也從未回應過我的呼喚。這是怎麼了?難道只有我會思想?繁複的打磨工序讓我昏昏欲睡,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眼前浮現一副盔甲的影像,我直覺和他很親近。突然,他說話了:「好兄弟,時機快到了,你決定要幫助我們,還是協助那些凶殘的傢伙?當你被那些傢伙尋獲,並明瞭過去一切後,你必須作出抉擇。」

粗豪的聲音把我吵醒了,我正躺在一個老舊的展示櫃台上,眼前的是一個臉上長滿鬍子的人。剛才的,是夢?看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簡陋的小房間,牆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像狼牙棒、長滿尖牙的大鐵球還有其他的。那鬍子男人拿起了我身邊的同伴,打量了一下,然後就把他丟往身後!他真粗魯,希望那劍沒有受傷吧。那人大吼大叫:「我要的是靈劍呀!你腦袋壞掉了?預言說這裡一定能找到!我的命令你敢不聽?」那哆哆嗦嗦的老店長﹝我猜他是﹞抖顫著聲音回道:「安格斯大爺對不起⋯我弄錯了⋯是這把⋯⋯」。

「碰!」安格斯又狠狠地摔下另一把劍,用凌厲的目光投向那個老店長:「難道你又拿錯了?你耍我啊?」我看著這一切,心𥚃的憤怒湧出我心坎。我越發越激動,身體也漸漸開始發燙。那個安格斯白痴啊?欺負弱小的行為真不可取。我一定要幫忙那可憐的老店長⋯⋯突然覺得體內湧出一股力量,使我劍身發出刺眼的火紅光芒,那光把我也刺得閉上眼睛了。光芒消失後,我慢慢地張開眼睛,發現那惡霸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並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我,而那可憐的老店長則失去了知覺。看來我那力量把安格斯推倒了。「哈!找到了,這靈劍是我的了!我滅絕那些人類的日子也不遠了,那時,王位還不是我的?哈!」那安格斯拿起我的劍身,以狂牛的姿態把小店的門撞碎了。我很想脫離這雙粗糙討厭的手,但剛才的力量泉源沒有了。不是用光了吧?不知道那老店長安好嗎?不過我還是應該先擔心我自己吧。

轉眼之間,他已經走過了冷清的山路,走到了繁華的市集。我有點不習慣嘈雜的人聲,這令我的腦袋好像快要爆炸了。一字排開的兩層高木屋上淡雅的漆彩讓人感覺舒服,可惜人太多了,把道路擠得差點看不見地上的馬賽克鑲嵌,美麗的設計使人目不暇給。以我的觀察,安格斯的地位與眾不同,路人看見他時都恭敬地彎腰敬禮。不,這不像恭敬,比較像是畏懼吧。

「砰!」又一聲巨響把我拉回現實。這次安格斯撞開了一家麵包店的門,搶走了幾個又飽滿又暖呼呼的大麵包後轉頭就走。民眾的眼裡都有一絲敢怒不敢言的神情,但年輕氣盛的麵包師傅似乎沉不住氣,忍不住就大叫:「你…未付錢啊!」安格斯緩緩地轉過頭來,放下麵包就走向那年輕人,並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口子:「你這個白痴,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安格斯,這個巨人國的王儲!我⋯⋯」圍觀的路人插話道:「你只是二王子好不!」安格斯大吼:「哪個混蛋說的?我要把他拉去槍斃!」民眾突然鴉雀無聲。他這樣說哪有人會招認啊?安格斯「警告」那年輕人後,喃喃自語地說:「總有一天,我會除去我大哥。」我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這個二王子,經常搶我們的東西,真可恨!」「大家都知道他有巨人皇族血統,身形也比我們這些普通巨人特別魁梧、力大無窮,但也用不著這樣欺壓我們吧?」「對啊,牛排餐廳的老闆好可憐啊!就是因為安格斯太愛吃牛排⋯⋯據說他快破產了!」「他啊,快把牛滅族了……」剛剛發生的事件,我得知了幾個事實。一、這裡是巨人族的國土 ;二、安格斯是個很想成為王儲的二王子 ;三、安格斯很喜歡吃牛排。

經過幾次搶掠事件後,「牛排」(我覺得這名字聽起來不錯啊)走到了一條佈滿五彩花朵的小徑。這裡明顯地經專人打理過,比起之前吵鬧的市集,我比較喜歡鳥語花香的這裡。

牛排帶著我走進皇宮前的園林 —– 矮小的樹叢與灌木丶高聳而稀疏的大樹丶還有大片大片的花卉爭奇斗豔,清新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牛排自言自語道:「這把靈劍應該能破壞人類那盔甲建成的防護罩吧?到時候,我們巨人族便能實現佔領世界的夢想吧⋯⋯」什麼盔甲?這與我的夢,一定有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