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媽媽在耳邊跟我說:「我們在給觀眾表演。」隨之如來的是如雷的掌聲,四方八面的歡呼聲。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握著媽媽的手站起來,我已辦不清分向,向著各方向面的觀眾鞠躬。眼睛濕了,流到嘴角鹹鹹的,暖暖的,少了一股血鏽味。這兩行是淚,不是血。我的生命沒了色彩,但聲音與氣味又把它豐富了。
那次之後,我在家裡躺了好久好久,好像場永遠都不完的夢境。白天是黑的,晚上也是黑的。不同的是早上有著老人晨運時播著的音樂,有著白粥的米香。晚上有著電視裡劇集的聲音,也有各家各戶飯菜的香味。
我不敢出門,甚至連房間也不願踏出。沒有了影像,色彩,一切都變得佰生。我永遠都待在媽媽的身旁,只有最熟悉的聲音與氣味才能讓我感到安全。媽媽愛彈琴,而我就總是坐在琴椅的旁邊陪伴她。從前,我只會逛街,看電影,鋼琴是媽媽愛的,不是我愛的。如今,鋼琴的聲音卻為我的生命增添了色彩。有一次,我伸出手來按按琴鍵,媽媽便捉著我的手慢慢按下每一個音,奏出我的第一首歌。從此我便每天都彈鋼琴,媽媽總是耐心的捉著我的手教我奏出一首又一首美妙的樂章。別人的樂譜在紙上,我的樂譜卻在腦海中,是活的樂譜。每個音符都深深刻於我的腦中,漸漸我愈來愈熟練。
那一次,媽媽如常的帶我到視障人士中心。那兒有個小小的禮堂,角落放著一座三角琴。我們偶爾都會到那邊彈一彈。這次我們也如常的到那邊去彈鋼琴,彈著彈著,我總是覺得好像有人在小聲說話。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媽媽在耳邊跟我說:「我們在給觀眾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