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久殘障了

世界本來就有七種顏色,他們不規律地搭配才使得這個世界色彩斑斕。時光輪轉,光陰變換。七色的世界裏隨時上演著各種的劇情,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甚麼。人生不是電視劇,沒有彩排。我們在這七彩的世界裏穿梭,經常會茫然不知所措,卻仍舊只能無奈地讓自己奮斗著,成長著。而如今,在這七彩的世界裏,你找到屬於自己的顏色了嗎?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迎著初夏微涼的風,滿懷喜悅的紫馨提著一盒生日蛋糕在馬路前停下。今天可是一個大日子,她那親愛的爸爸媽媽會給她一個怎樣意想不到的的驚喜呢?會表演魔術嗎?還是有一頓特別的晚餐呢?想到這兒,紫馨笑得更甜了。和熙的陽光彷彿感受到她的喜悅,紛紛熱情地包圍著她,讓她備感溫暖。

「噠噠噠……」綠燈亮起了,紫馨踏著輕快的腳步過馬路,卻沒料到一輛轎車正急速駛來。當她察覺到的時候,已閃避不及了,她「呯——」的一聲被狠狠地撞開,那盒生日蛋糕也脫手而出,墜落在路邊,伴隨著路人驚恐的尖叫聲。「好痛啊——」在她著地的那一瞬間,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劇痛從身體各部分傳來,她痛苦地呻吟著。模模糊糊中,紫馨好像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但她聽不清楚,她嘗試挪動身體,好讓自己聽清楚一點兒,但卻動彈不得。漸漸地,她的眼皮像是掛了鉛垂般的沉重,突然眼前一黑,她掉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

一陣陣濃烈的消毒藥水味撲鼻而來,令剛剛甦醒過來的紫馨不禁輕皺起眉頭。她竭力撐開緊閉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然後是白色的牆壁、被子……她似乎被籠罩在一個白色的世界裏。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醫院。可她怎麼會在這兒呢?腦海一片混亂的她眉頭皺得更緊了。

「馨馨,你醒了!」一把熟悉但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是爸爸和媽媽!看到最愛的親人正坐在自己身邊,紫馨安心了,但爸爸一臉憔悴的樣子和媽媽腫得像核桃般的眼睛讓她心痛極了。「爸爸,媽媽,我睡了多久啊?」紫馨啞著嗓子問道。「你大概昏睡了幾個小時。」爸爸略帶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會吧?才幾個小時,平常總是精神充沛的爸爸媽媽竟然變成這樣,看來他們真的是擔心死了,幸好她沒甚麼大礙,否則……想到這兒,紫馨鬆了一口氣。

「馨馨,想喝水嗎?」聲音嘶啞的媽媽掛著牽強的笑容問道,紫馨輕輕地點點頭,在爸爸的攙扶下,她慢慢地坐起來,接過媽媽手中的水便「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濕潤雙唇的水分隨即沁入喉嚨,讓她覺得甘甜無比,不禁露出滿足的笑容。「我怎麼會在醫院啊?」紫馨擦了擦嘴,問了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出了車禍,一位好心的路人幫你報警叫救護車,還把整個意外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們。」爸爸剛說完,記憶的碎片已開始在紫馨的腦海裏拼合。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了那個令她永生難忘的時刻,還有那個開車撞她的司機。「爸爸,最後警察抓到了那個司機嗎?」紫馨激動地問道。「那個酒後駕駛的司機最後出了車禍,當場死亡。」聽完爸爸說的話,紫馨不禁嘆了口氣, 生命之火就這樣被吹滅了,是多麼的脆弱啊!

「馨馨,其實……你的左腳……」聽到爸爸哽咽的聲音,她回過神,看著欲言又止的爸爸和哭得淚眼滂沱的媽媽,不祥之感漸漸湧上心頭,「我的左腳怎麼了?」她提高聲線,隱藏心中的不安。 「你的左腳骨嚴重斷裂……再也動不了了。」在那一瞬間,她的腦袋猶如一張白紙般一片空白,不知該知何反應。爸爸的一字一語就像一支支針剌進她的心裏,又猶如千斤重的石頭打在她的心上。冷酷無情的現實如鐵般凝固了空氣,讓人窒息。「你們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她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顫抖。

門才一關上,她強忍住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怎麼會這樣?她才十六歲,前途一片光明,為甚麼厄運要降臨在她身上?這是命運之神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嗎? 那這份厚禮她真的無福消受。她竭盡所能嘗試移動左腳,卻也只是徒然。失去翅膀的小鳥,只能仰望著天空,是這種感覺嗎?絕望的淚水決了堤,她揚起苦澀的笑容,輕撫著毫無感覺的左腳,她恨那個把她的人生推向黒暗深淵的司機,恨命運之神待她如此不公。但恨又怎麼樣,能改變無情的現實嗎?

永久殘障,真是又熟悉又陌生的四個字啊!她漫長的人生已無法「走」下去,從此刻開始,她回憶裏的足跡就會被一條又一條不可磨滅的輪椅印取代,是嗎?屬於她的曙光在哪裏啊?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