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沒寄出的信

千夜,是一個家境貧困但又品學兼優的孩子,因為她成績優秀,父母縱使砸鍋賣鐵也送她進貴族學校住宿讀書,希望她能有個良好的學習環境和學習資源,以後更能找到穩定的工作維持生計。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事實」卻是殘酷的。

她在上學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排擠。一走進課室,班上的貴族同學見千夜穿著皺巴巴的校服,戴著一隻廉價手錶,背著一個無牌的書包,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她,就像看一隻從下水道鑽出來的野老鼠,沒有人願意做她的同桌,也沒有人主動和她搭訕。班上的大姐頭萊莎更是對她看不順眼,强迫她坐在課室的角落,千夜卻不以為意。

但萊莎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她在上課的時候總是用紙屑扔向千夜;課間休息時又威脅其他同學不許跟她聊天;課後還故意要求千夜負責留校打掃衛生、整理課室。面對萊莎各種各樣的挑釁,千夜都默不作聲。

本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誰知卻「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

萊莎見千夜對自己的調唆無動於衷,以為她對自己鄙夷不屑,於是她叫上自己的狐群狗黨,越加肆無忌憚地欺凌她,她們處處與千夜找碴,接二連三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嘲笑她的窮酸、辱罵她為「下等人」;在她的桌椅上胡亂塗鴉和倒膠水;更命令她每天幫她們買早餐、做功課;在廁所裏用水潑她一臉;飯堂吃飯時「不小心」把湯濺在她身上。

這一切違背人性的行為,千夜多次想寫信告訴父母,但是害怕他們擔心,或是向校方投訴,可是她們一群人都有錢有勢、家境不凡,萊莎的父親更是本校校監,她就算去投訴那又能如何,還不是隨隨便便就糊弄過去,說不定還會被她們加以報復,她想了想,還是選擇忍氣吞聲。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轉眼就過去了半年,萊莎等人霸凌了千夜半年,千夜也忍受了半年,可是今天,她終於忍不了了。

下課的時候,萊莎眾人一如既往地圍了在千夜的桌椅旁邊,千夜卻旁若無人地繼續寫作業,萊莎一下子掀翻她的桌子,桌上的文具、抽屜內的課本隨著桌子的翻動,散落一地,千夜無可奈何地抬起頭,凝視著「施暴者」,「啪!」響亮的掌摑聲,讓四周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務,千夜驚恐地捂著臉,看著一臉「善意」的萊莎。

隨著萊莎的一聲下令,那群人把千夜推倒在地,一拳一腳接連不斷地打在她身上,她拚命掙扎著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是卻被萊莎狠狠地扯著頭髮扇耳光,還有人拿著手機在錄像,其他人都冷眼旁觀,毫無一人有可憐千夜的處境的意思。

就這樣持續了十分鐘,直到萊莎大笑著說:「好了,夠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再繼續!」眾人才停下手,留下遍體鱗傷的千夜,跟隨著萊莎離開了課室,千夜顫抖著站了起來,對著萊莎大喊:「萊莎!你夠了!」便在她們的譏笑中,跑走了。

她衝進了空無一人的宿舍裏,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憤怒、委屈、無助伴隨著身上的疼痛,她失聲痛哭起來。

「難道窮人就一定是有罪的嗎?難道不是貴族就是一個錯誤嗎?難道沒地位就一定要被欺負嗎?」千夜把頭埋在枕頭裏哭著喊道。

沒人安慰,沒人理會,就這樣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哭累了,抬起髮型凌亂的頭,回憶著過去半年來發生的所有霸凌事件,她大聲慘笑著,不敢想像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

此時的千夜已經失去理智。

她看著宿舍門口上的鐵栓,猶疑了一會兒,匆匆寫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繩子,將凳子搬在門框下,站了上去,把繩子綁好,閉上眼睛,笑著把頭伸了進去,蹬開了椅子……

「啊⸺⸺⸺⸺!」伴隨著舍友的歸來,千夜被送去了醫院,但卻已失去了呼吸。消息傳進了千夜的父母耳中,他們悲痛欲絕,大聲指責著學校為甚麼沒有照顧好千夜,千夜自殺的時候根本沒人在場,根本沒人知道千夜為甚麼而死的,而且現在都已經晚了,千夜早已離開了人世,又能做些甚麼呢?他們心如刀割地收拾著宿舍內千夜的遺物,「這是甚麼?」,母親發現桌子上有一封沒有寄出的信,信封的背面甚麼地址都沒有,只寫著幾個潦潦草草的字⸺「致敬愛的父母親」。

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地打開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