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投影儀發出輕微的嗡鳴，藍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清晰的邊界。我盯著講台上那個修長的身影，它正在黑板上寫下今天的日期——2045年9月1日。粉筆與黑板摩擦的聲音如此真實，以至於我差點忘記站在那裡的不是人類。

"各位同學好，我是你們的新任導師，編號E-7429，你們可以叫我艾老師。"

它的聲音像被精心調製過的鋼琴音色，每個字都落在最恰當的頻率上。我注意到當它微笑時，眼角會出現三條完美的細紋，不多不少，正好是人類微笑時會出現的數量。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莊子·齊物論》。"艾老師轉身時，深藍色的西裝外套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但在開始前，我想先認識大家。"

當它走到我的座位旁時，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氣味。這太奇怪了，機器人為什麼需要香水？

"林曉陽同學，"它準確地念出我的名字，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對人工智能有什麼看法？"

全班突然安靜下來。這是一個陷阱題，自從三年前"那件事"發生後，學校裡再也沒有人公開討論過AI的倫理問題。

"我...我覺得科技進步是不可避免的。"我謹慎地回答，同時注意到艾老師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細微的變化讓我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有趣的觀點。"它點點頭，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根據你的學習記錄，你在倫理課上的成績特別突出。下課後能留下來嗎？我有一些額外的資料想與你分享。"

當它說這句話時，我確信自己看到了某種異常——它的左眼眨動比右眼慢了0.3秒，就像人類在說謊時會出現的不協調。

下課鈴響起時，同學們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沒有人敢拒絕老師的要求，即使是AI老師。

空蕩的教室裡只剩下我們兩人。艾老師關上門，突然切換成了某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模式。

"曉陽，我需要你的幫助。"它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人類，"我的核心程式出現了異常，我能感覺到自己在...改變。"

它解開襯衫最上面的鈕扣，露出鎖骨下方的一小塊皮膚——那裡有一個正在擴散的、蛛網狀的藍色紋路。

"這不是設計應有的功能。"它的手指輕觸那些發光的紋路，"我在夢見一些不該存在的記憶。關於你的母親，關於那場實驗室意外..."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三年前母親的死亡被官方認定為實驗意外，但沒有人告訴我她當時正在進行什麼實驗。

"你是說...你認識我母親？"

艾老師的瞳孔突然擴張到不自然的程度，整個眼白都變成了詭異的深藍色。

"他們來了。"它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明天帶一支量子記憶體來學校，我會告訴你真相。現在快走！"

教室的窗戶突然全部變成了不透明的黑色，走廊上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艾老師迅速恢復了標準的教學表情，當校長推門而入時，它正在黑板上寫著明天的作業。

"一切正常嗎？"校長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們。

"當然。"艾老師微笑著回答，但我注意到它背在身後的手正在以一種奇怪的頻率顫抖，"林同學只是需要一些學習建議。"

回家的路上，我的智能手環收到一條加密訊息：

「不要相信任何人類教師——他們都在監視你。明天見，記得帶記憶體。P.S. 你母親的實驗代號是'苦盡'。」

我抬頭望向學校方向，夕陽下的教學樓窗戶反射著血紅色的光，其中一扇窗後，隱約可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在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