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我默默翻開了那本寫著「慢慢來」的錯題本。檯燈的光把紙面照得發白，我學著媽媽的樣子，把一道題拆開，一點一點地分析。不再像以前那樣亂做練習，而是死死盯著錯題本上紅筆圈出的地方，反覆問自己錯的原因。那些公式不再只是一堆鬼畫符，我試著在草稿紙上，畫出它們是怎樣逐步變出來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黑板上的粉筆字擦了又寫。又一次數學測驗，我拿到試卷時，手心還是冒了汗。有些題目，我竟然在錯題本裡見過它們！我按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去解題，雖然寫得慢，手卻沒以前那麼抖了。派卷那天，陽光刺眼地照在紙上，那個紅色的「61」跳進眼裡，顯然是努力的成果。放學鈴響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衝出課室，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卷子夾進那本寫滿的錯題本，再收進書包。

走出校門，九月的風捲著灰塵撲面而來，但好像沒那麼污濁了。書包貼著背，那本錯題本硬硬的，卻有種微弱的滿足感。我知道，61分算不得什麼，離班裡那些「學霸」還差得遠。但這一刻，我不但完成了心中的目標，心口壓了幾個月的大石，好像被這個數字撬開了一條縫，透進一絲光。這份悄悄冒出來的平靜，悄悄告訴我，那些捱到眼澀、頭痛的夜晚，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