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来的竹筐是爷爷编的,篾条上留着几道浅浅的勒痕——去年秋收时,她就是用这筐装黄豆,压得指节发红。筐沿系着根红布条,是奶奶缝被子时剩下的,风一吹就飘起来,像只小尾巴。
今早天刚亮,甘来就挎着竹筐往河滩去。清明刚过,河滩的艾草长得正嫩,叶尖带着点紫。她蹲在沙地上掐艾草,指尖很快染了层绿汁,痒丝丝的。筐底铺着块旧棉布,是妈妈改衣服剩下的,怕篾条扎坏了艾草。
“小来,这边的艾草密!”对岸的阿婆挥着手喊。甘来踮脚看见阿婆的竹筐也快满了,筐沿挂着串野蔷薇。她刚要应声,忽然发现脚边有只小螃蟹,正举着钳子往石缝里钻。她轻手轻脚绕开,生怕踩坏了刚冒芽的三叶草。
太阳升到树梢时,甘来的竹筐终于满了。艾草的清香混着沙土的味道,红布条在肩头晃呀晃。路过歪脖子树,她看见爷爷在树下编新筐,篾条在他手里绕出好看的圈。“爷爷,今晚能吃艾草馍吗?”她把竹筐往树桩上一放,艾草叶上的露珠滚下来,打湿了爷爷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