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角落積滿灰塵的舊書架被搬走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銀灰色的長方形機器，側面印著淡淡的雲朵圖案。週一上午的閱讀課上，機器突然嗡嗡作響。螢幕上緩緩浮現出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校服上戴著星徽的男孩的身影。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家好，我叫小亮。這學期，我和陳老師一起給你們上歷史課。”

唐代課上，他輕輕敲擊螢幕，教室的白色牆壁瞬間幻化成長安城的朱雀街。虛擬的馬車在鵝卵石路上噼裡啪啦地駛過，穿著蘇格蘭裙的女孩提著籃子走過，路邊的酒旗上寫著大寫的「太白樓」。 「看那位老人在寫詩，」小亮的聲音融入了街道的聲響中，「他是李白，在等朋友來喝酒。」我盯著那個揮舞著扇子的虛擬人物，突然想起「李白是唐代詩人」這句話。這句話比課本上的粗體字容易記得多。他講古代發明更是妙趣橫生。說到活字印刷術的時候，小亮拿出一堆虛擬的木頭活字，散落在我們桌上。 「我們來試試排版吧，」他笑著說，「把『日』『月』『水』『火』排成一個連貫的句子。」我和同學們趕緊挪動那些發光的字塊。等我們排完「日月照水」之後，小亮拍手說：「太好了！古人就是這樣做的！一塊字可以重複使用，比手抄快多了。」平時心不在焉的孩子們，此刻擠在一起搶排版，甚至都沒注意到鈴聲響起。

小亮最迷人的地方在於他總能在適當的時機給予適當的幫助。上次歷史測驗，我把「秦始皇統一文字」寫成了「統一貨幣」。放學後收拾書包時，螢幕亮了起來，小亮探出頭來。 「小輝，我錯了。」他拿出兩張圖片。左邊是歪斜的「馬」字，代表不同的州；右邊是工整的小篆「馬」。 「秦始皇統一天下，就像大家都說普通話一樣，所以無論走到哪裡，大家都能聽懂漢語。」我撓了撓頭，他拿出一張虛擬竹簡：“再寫三遍‘書同文’，下次就不會忘了。”

不過，小亮有時也會卡住。討論三國的時候，我舉手問：「諸葛亮真的在城樓上彈琴謀劃空城計嗎？」他扶了扶虛擬眼鏡，螢幕上出現了幾個字：「《三國演義》裡是這麼寫的，正史裡沒有記載。

現在，每次上歷史課，我都會翻開課本，翻到指定頁。看著螢幕上那個戴著眼鏡的男孩，把幾千年前的故事訓娓道來，讓我感覺到那些淡去的記憶，就藏在教室裡的某個地方，等著小亮帶我們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