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六年級下學期的數學模擬考，我盯著捲子上的92分，手指在"優秀"兩個字上按出紅印子。 窗外的木棉花開得正盛，風一吹，棉花落在補習班的窗台上，從前看這花總覺得蔫蔫的，今天倒覺得透亮。

領成績單那天，媽媽去開家長會，回來時眼眶紅紅的。 她把一沓補習班的退費單推給我："老師說你答題時總在草稿紙上畫足球場，要不......"我沒等她說完就跳起來，書包裡的編程獎狀硌著後背，竟不覺得硌得慌。

暑假第一天，我抱著足球衝到公園，遠遠就看見阿強他們在搶球。 他愣了愣，突然喊：「餵！你那破數學終於及格了？」我把球踢過去，正砸在他懷裡，像砸開了這兩年沒說的話。 我們跑著、鬧著，汗濕透T卹時，他說："其實我媽也給我報了書法班，咱們都一樣。"

開學去新中學報到，走廊掛著社團招新海報。 我在足球社和程式設計社的表格前猶豫，身後有人拍我肩膀——是小學的數學老師，她手裡拿著張紙："你上次投稿的解題思路，雜誌社採用了。"紙頁上的鉛字，比任何獎狀都讓我踏實。

現在書包裡還是有三套衣服，只是運動服總是帶著青草味，編程比賽的隊服上沾著咖啡漬，校服口袋裡偶爾會摸到阿強塞的糖。 眼鏡度數沒有再漲了，倒是跑步時，能看清遠處籃板上的籃網在風裡晃，像極了小提琴的弦。

那天整理舊物，翻出五年級那張揉皺的68分考卷。 陽光透過窗，在分數上投下木棉花的影子，輕輕一吹就飄走了。 原來那些鉛筆屑堆成的路，真的能通往有花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