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鬧鐘刺耳的鈴聲劃破寂靜。我掙扎著從被窩中爬起,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只有書桌上的檯燈在黑暗中撐起一片昏黃的光暈。拉開窗簾,冷風迎面撲來,我打了個寒顫,卻也清醒了幾分。距離文憑考試只剩不到三個月了,這種壓迫感讓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書桌上堆滿了各科筆記和練習卷,像一座隨時會崩塌的小山。我翻開數學課本,那些公式和圖形在眼前晃動,卻怎麼也進不了腦海。手指因長時間握筆而發紅腫痛,指節處甚至磨出了硬繭。咖啡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
母親輕輕推門進來,放下一盤切好的水果。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摸了摸我的頭髮,那溫暖的觸感讓我眼眶突然發熱。我知道她凌晨四點就起床為我準備早餐,然後趕去菜市場工作。父親的腰傷復發,卻仍堅持去工地做臨時工。全家人的希望都壓在我的肩膀上,這份重量有時讓我喘不過氣來。
吃完早餐後,趕緊跑到自修室,背著沉甸甸的書包,裝滿教科書、筆記、歷屆試題和補充練習。自修室內總是人滿為患,我們像一群飢餓的禿鷹,虎視眈眈地等待空位。空調轟鳴著吐出冷風,卻吹不散空氣中凝結的焦慮。每張桌子都坐滿了埋頭苦讀的考生,翻書聲、寫字聲、偶爾的咳嗽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我感到十分焦慮迷惘的時候,突然想起何老師的叮囑:「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耳機裡的純音樂隔絕了外界的雜音,趕上其他人的步伐。直到閉館廣播響起,才收拾滿桌的螢光筆和便利貼,帶著未完成的進度離開。
考試前最後一周,我發起了高燒。喉嚨像被火燒過般疼痛,額頭燙得嚇人。但我仍堅持每天完成既定的複習計劃,藥片和退熱貼成了書桌上的常備物品。母親勸我休息,我卻搖搖頭:"沒關係,我能行。"說這話時,我看見母親轉身偷偷抹了抹眼角。
終於到了考試當天。走進考場前,我回頭望了望天空。朝陽剛剛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雲層,美得讓人心悸。這幾個月的煎熬、掙扎、淚水與汗水,此刻都化作了手中的筆,等待在答卷上綻放。我知道,所有的苦都不會白費,它們正在澆灌著某個尚未可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