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助我渡過難關

「黛西小姐…黛西小姐?」

我猛地睜開眼睛,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身上冷汗滿佈,心臟像是要蹦出胸腔般狂跳,「小姐,您又夢到那晚了嗎?」

四月的倫敦是霧都,摻雜著濕雨的冷空氣從縫隙中鑽進骨頭裡,我與助理艾瑪並肩走向偵探社的會議室,聽她對新一起案件的報告:

「屍體被發現在婚禮中,是這個殺人狂炸死的第九個死者。」

我眉頭緊皺,狠狠地打開了門,喧鬧聲瞬間席捲而來:推理板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助手、辦公桌前應付來電的夥計們,「伯爵夫人在催促探案進度了,黛西小姐……」

隨著艾瑪語畢,我把整堆的資料猛扔在桌上,周圍瞬間萬籟俱寂,讓新聞的播報聲顯得格外突出:「兇手的作案手法與五年前的連環殺人魔湯姆斯科特一模一樣,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我舒緩了急促的呼吸,強裝鎮定地向一旁的艾瑪吩咐:「我一會兒去監獄會一個老朋友。」

龐大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在數個護衛的帶領下,我通過層層驗證,在無數雙凶神惡煞的注視下,走向這座禁閉島的盡頭。

「親愛的小甜心,久違了。」

陰森潮濕的牢房內,斑駁的光影投向眼前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他笑意盈盈地欲對我行吻手禮,就當那張夢魘的臉龐快貼上我的手背時,我連忙抽回了手,避之唯恐不及。

他的笑意不減反增,我直視他笑瞇瞇的雙眼,索性開門見山道:「湯姆,我是迫不得已才來尋求你的幫助,你有什麼條件?」

他輕輕挑眉,原俯首的姿勢現向後靠去,莫名像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哦我的小甜心,我只有一個要求……」

上世紀古典悠揚的旋律總叫人陶醉,優雅如他,在眾人憤怒恐懼的目光中仍能不急不慢地細細品味上等的菲力牛排。

「……報告完畢。」艾瑪一五一十地將全部資料全盤告知,我拿出現場拍攝的照片道:「炸彈的兩端連接水銀,哪怕是輕微的傾斜都會導致爆炸,兇手有直接的殺人動機。」

他繼續自顧自地品嚐紅酒,我又道:「他親自把炸彈送上門,對自己的作案手法非常自信,確認有犯罪前科。」

他不疾不徐地用餐巾擦拭嘴邊,突然冒出了句:「宗教。」

艾瑪疑惑不解地問:「兇手並沒有留下任何宗教標誌啊?」我的腦海霎那間陷入萬千思緒,編寫聖歌的作曲家、剛受過洗禮的嬰兒、舉辦聖婚的新郎,這些受害者之間看似沒有連續,卻始終有著一個共同點。

「艾瑪,現在立刻給我們準備去聖保羅教堂的火車票。」

語畢,湯姆的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

莊嚴肅穆的教堂此時尚安適如昔,殊不知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沿途的艾瑪慌亂地翻著推理簿:「黛西小姐,您確定是這裏嗎?他看起來像是無神論者。」

「他或許信奉邪教,但能肯定的是,」我有條不紊地為手槍上膛,「他是個反宗教極端分子。」

「去找神父!」我一落地便立馬下令,余光中卻瞟見他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臉,可我卻因此更確定心中的猜測。

不等我趕過去,教堂頓時充斥著哭喊聲,人們一時間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不出所料,此時此刻的炸彈正纏繞在神父腰上,不可侵犯的聖殿下卻是殘忍的殺戮,炸彈屏幕上的倒計時如可視的致命死期般折磨人心。

我難掩擔憂地蹲下安撫:「神父您放心,我們特意請來的炸彈專家很快就會救您的,」神父卻依舊雲淡風輕地低語祈禱,「請問您知道是誰置您於死地嗎?」

神父緩緩睜開雙眼,坦然自若地說了句讓我不可置信的話。

「無可奉告。」

我瞳孔驟縮,呼吸一滯,專家此時一臉抱歉地走來:「偵探小姐,現在的炸彈僅剩兩條紅藍線,研製著炸彈的人技術實在精湛,我現在也無能為力……」

「湯姆人呢?」我大聲質問,助手小心翼翼地遞上火車監控,模糊的畫質中有個小朋友對他比開槍的手勢,他配合地裝暈,但輪到他的時候,他卻眉眼彎彎地舉起一把真槍,而旁邊早已昏暈過去的手下說明了一切。

還是這麼天衣無縫啊,這該死的混蛋。

眼前的炸彈倒計時僅剩數秒,再猶豫不決所有人都得葬身於此。

就當事情陷入兩難的絕境之時,艾瑪從遠處飛奔而來交給我一封深藍色的信件,「這是從屍體裡找到的。」信封刻著幾行瀟灑不羈的字:

「我為您精心準備的禮物您還喜歡嗎?無論如何,還請笑納。」

脣角微微勾起,我當機立斷道:「剪斷紅線!」

「可這信是藍色的…」眾人此起彼伏地質疑道,但旁人的不解絲毫打動不了我的決心:「這是命令!馬上!」

「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