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時候,風裡混著煤的氣息。黃昏的陽光,灑在桌上一個陶碗裡,陶碗𥚃有一碗米粥。
王伯從礦區回來時,身上仍帶著地下的濕寒與煤味。回到家,他看着擺放在桌上的照片,他看到一張新的照片,他感到很震驚,新的照片上有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穿著藍色的礦工制服,笑容爽朗卻有著熟悉的堅毅。
「王伯,你不用煮晚餐了,我先煮了粥。」青年從廚房走出來,雙手微微泛紅,帶著洗米水的清涼氣息。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王伯抬眼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在那一瞬間,心底裡感到很開心。
原來那個孩子十九歲那年,他主動回到這片煤田,想幫助王伯。村裡所有人都勸他別走上一代的路,可他只是固執地笑著:「我欠的命,要從這裡還。」
於是,第二天,他和王伯一同下丼,一同推著「吱嘎」作響的沉重的鷂子車,也一同在礦坑裡挖煤。
不同的是,他的礦燈亮得更白、更穩。他常在休息時,把王伯的安全帽摘下來,替他擦去煤泥與水漬,還會塞給他一口水。王伯開心地接過,低頭飲下,舌尖嘗到的是甘甜的,他十分開心。
某天,井下傳來遠處的坍塌聲,伴隨細碎的砂石滾落。那一刻,王伯想衝上去保護他,王伯卻被他攔下,他保護王伯,他們一起快速地離開礦坑。
半小時後,他們回來了,他額頭滲著血,但嘴角卻揚著:「沒事,都救出來了。」那笑容與照片中那個孩子,重疊成了同一個溫暖的光,照進王伯心裡。
夜裡,王伯躺在床上,聽著屋外秋蟲的鳴叫。桌的照片盒裡,舊照片與新照片並排躺著,紙張相互貼合,仿佛彼此溫暖著對方。
他忽然明白,「甘來」並不是「苦盡」結束後才獲得的獎賞,而是在一次次下墜與掙扎間,那份被傳遞、被接住的生命與笑容就像那個孩子給他的水,在喉間回盪著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