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因爸爸中了彩票二獎,加上為了慶祝我十三歲的生日,父母於是立即向公司告假,特地帶我乘坐遊輪前往加勒比海大肆慶祝,真叫我滿心歡喜!
這一夜,我獨自站在艙外,身子靠近欄杆,望向漸漸退去的香港。萬家燈火的動感之都,每一盞燈就像一顆星,形成一座放射萬丈光芒的山。當我轉身返回房間時,漸漸地,剛才眼前那片清晰璀璨的風景都變得模糊了,彷彿被罩上了一層紗巾,呼吸開始減慢,霎時失去知覺,甚麼都看不見、聽不到……
「啪!啪!啪!」一陣又一陣強勁而無情的風不斷地擊在我的面頰,我慢慢地張開眼睛,迷糊地看見一名身形健碩、手持皮鞭的中年漢,「你……你不就是海克船長嗎?」我嘀咕着。「廢話少說!快站起來,捉你到這兒不是來拉關係的,大量粗兒活幹待着你去做!」「甚麼?我是不是在做夢?我……我被拐帶了?」我不停的在喃喃自語,回想起之前站在碼頭友善地迎接乘客的海克船長,如今竟變得如斯暴戾。我的腦海頓時空白一片,四肢隨之乏力,不由自主的倒下來。「啊!這是甚麼來的?」原來我的一隻手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或許一切也來得太突然,我根本來不及感覺到一絲痛楚。
「死丫頭,還在玩甚麼把戲?快跟我走!」船長帶着火的說話如萬丈巨浪般瘋狂地撲過來,劈頭蓋臉的向我打過來。我雖並非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但自小父母對我疼愛有加,從未被父母罵過,更別說體罰。然而,疲倦的身軀暫停了我的思緒,船長的喝罵控制着我的步伐,叫我不敢怠慢。
「你!以後就負責運煤的工作吧!」船長粗聲粗氣的指令着我。原來這裏經已有十多個年紀跟我相若的小孩在此機房工作,當我看見眼前堆積如山的燃煤,一種畏懼感頓時襲過我的心頭,鼻子酸酸,淚珠成串地湧出來,愈湧愈多,喉嚨裏不由自主地抽泣,裙子被淚水佔濕了一大片。「臭丫頭!還在發甚麼呆?流甚麼眼淚?別妄想我會同情你!」還來不及應聲,我就遭船長大力一摑,掉進燃煤堆裏去。「咳!咳!」全身煤炭的我換着是從前定必大吵大罵,或許是想得到父母的憐憫吧!可是,這一跤,我跌醒了,立即把眼淚抹乾,因為我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我不應埋怨……
之後,在船長的鞭策下,我不斷的在工作。直至翌日中午,我終於熬不住,胃像發了瘋似的折騰,原來我已十多個小時沒進食了。趁着船長打瞌睡,加上極度饑餓給我帶來無比勇氣,便拔腿就跑往出口處,四周找食物。
我一刻不停地奔跑,糊裡糊塗的來到乘客甲板,看見站在欄杆前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沒錯,是爸媽!我立即飛撲上前。「小朋友,你幹嘛?」一臉驚訝的父母異口同聲地問道。「我是你們的女兒啊!怎麼不認得我?」媽媽有禮貌地解說:「我想你誤會了,我倆還未曾生育,怎會有你這女兒啊?」當時我呆若木雞,晴天霹靂。看着爸媽離我而去的背影,這麼近,那麼遠。天啊!別跟我開玩笑好嗎?
「嘿!你這死丫頭,居然膽敢趁我不為意時溜走,快跟我回去!」船長一個箭步走過來,在其鞭打下,我又再次回到機房裏運煤。也許,父母不再認得自己的事實,對我打擊甚大,使我毫不感到饑餓,猶如一個活死人。
那天晚上,我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突然聽到船長和某人對談的聲音,我慢慢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動,以免被他們發現。「你研發的新藥果真厲害,溶於水中既無色又無味,船上所有育有子女的乘客都統統忘記自己曾經生育過。哈!根本就沒有人意識到自己不見了孩子,那麼拐帶兒童的事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和我知了!」「船長,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份內事。」事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忽然,一隻蟑螂在我的腳上爬過,嚇得我不禁尖叫一聲。糟糕,給船長發現了!「又是你這死丫頭,膽敢偷聽我們對話,不教訓一下也不行!」船長大力推開房門,並揪我出來毒打一番。手無寸鐵的我全無呼救的機會,更別說要逃走。「砰!」船長一下子就將我拋往大木櫃,驚恐不已的我用盡餘力大叫,直至喉嚨撕裂,連最後的一絲呼叫聲亦逐漸消失於世上。「活該的臭丫頭,再不安守本分,就把你幹掉!」那殘酷不仁的船長不屑地說。
此時此刻,在船長的魔爪下,父母不再認得自己,變成了啞巴的我,究竟還能做甚麼?老天爺,求你教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