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倒霉的人

「各位乘客請注意,前往北京的火車現在已改往七號月台上客,因時間調動關係,列車將於十五分鐘後離站,持票的乘客請盡快前往該月台。謝謝合作。」

大家聽到這廣播,有的立刻拿起自己行李箱奔往月台,有的撥電話通知親友,而我則懵然不知,聽不到「十五分鐘」此四字,還斯斯然地找月台位置,準備出發返回北京過春節。今天正值年三十晚,火車站已水洩不通,人流早就湧往七號月台,推推擠擠地逼進車廂。

我當時還坐在一號月台的長椅,興致勃勃地發信息告知身在北京的家人回家的喜訊。突然,一名職員走過來問我:「先生,你是乘搭前往北京的火車嗎?」我連忙點頭。她一表愕然地回應:「火車準備開出了!請你快點趕往七號月台吧!」我回頭一望,火車已擠滿了人,要成功登上車廂似乎非常困難。我邊奔跑邊自責:為何這麼倒霉,明明早到車站,卻又錯過廣播;持票卻又不能上車,該怎麼辦?

「列車即將開出,請勿靠近車門。」車長縱然廣播,大家仍然拼命爭取最後一秒,持票與否都壓入車廂,而我亦無奈地站在最後方,傾身奮力向前推。正當車門要關上時,我成功擠進車廂,簡直有點因喜若狂的感覺。突然,我感覺兩手空空,回頭一眸,我的公事包還在月台上!

列車徐徐開出,我靠在車門旁,默默地「目送」我的公事包。在旁的乘客高聲談話;談過年,談家人,談喜事;而我則沈默不語,沒有過年的感覺;沒有家人的溫暖,沒有喜事的興致,皆因我的公事包還存放手提電腦、錢包和唯一通訊的手提電話,只剩下一張毫無意義的車票。天啊!為何在這重要時刻,我才這麼倒霉呢?

火車緩緩地行駛了兩個小時,倒霉的事接踵而來。當坐著的人睡著;站著的人累透時,忽然幾聲刺耳轟天的「尖叫聲」把我們從睡夢中拉回現實。列車在幾秒間煞停。坐在窗邊的乘客急不及待往窗外瞧,車長這時又發出含糊的廣播:「各位乘客,由於前面的路段受塌樹影響嚴重破壞,需要幾天的緊急搶修。預計短期內列車無法向前行駛。我僅代表公司向各位致歉,並已安排車輛在前方三公里的車輛匯合處接載乘客直接到目的地,乘客請徒步前往——」

車廂頓時怨聲載道,混亂的局面又再呈現。莫非老天爺又要作弄我,步行三公里才轉車?現在我既沒有手提電話,不能告知家人,身上又沒錢乘搭公交,真是倒霉極了!

渾渾噩噩地「遠足」了三公里,我總於抵達所謂的車輛匯合處。面前只有三四輛保母車,怎麼可能承載火車上上千個人呢?望見不成隊形的「人龍」,我絕望地詢問當地的服務員,有沒有更快捷的方法前往目的地,她似乎不太明白我說的話,但就默不作聲地指向另一方向,我跟隨指引前往另一邊,果然有輛有空位子的保母車!我興奮地撲上車,司機隨即開車,疲累的我也旋即入睡。

過了兩三個小時,車輛終於停下,我呆呆地睡醒,對周邊陌生的環境感到疑惑。難道這裏已是北京?「老朋友,下車了!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天津!」

我愕然地嚇了一大跳。什麼?天津?我不是這麼倒霉,坐錯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