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手電筒光束在腐朽的地板上切割出顫抖的光圈。阿明站在前面,為大家展路,指尖觸及樓梯扶手時,木屑簌簌剝落,彷彿整棟屋子正無聲地潰爛。突然,二樓傳來「吱呀——」一聲,像有人推開了塵封多年的衣櫃!
「是……是風嗎?」小莉攥住阿明的袖口,聲音壓得極低。
「風?可是……這裡沒有窗戶啊!」阿誠舉高手電筒,光束穿透樓梯間的蛛網,照亮二樓走廊——那裡赫然出現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從盡頭的房間延伸至他們腳下,房間此時也傳來那些「幽靈低語」的聲音,各種現象就像在引導他們進去這個房間般!
他們隨著腳印而行,腳印邊緣卻泛著詭異的螢光,像被某種腐殖質浸透。孩子們不約而同想起村裡老人的警告:「鬼魂會留下磷火般的痕跡……」,空氣瞬間凝固 。
當他們在那隨處透露著陰森詭異壓抑的走廊裏走到盡頭,推開房門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失語!房間中央擺著一台鏽蝕的留聲機,唱針卡在破裂的唱片上,斷續播放著混雜人聲的旋律。牆角堆滿發黃的樂譜,其中幾頁被風吹起,露出用紅墨水寫的潦草字跡—「1943年,樂團最後的排練」。
「這是……戰爭時期的錄音!?」阿明撿起一張樂譜,突然意識到什麼。他翻開留聲機底座,發現一疊泛黃的日記,記載著屋主曾是很有名氣的交響樂團指揮,在空襲中失去所有團員後,將他們的「遺言」錄進唱片,試圖用音樂「困住靈魂」。
此時唱片跳針,一段清晰的對話迸出:
「第三小節降B調!不對!再來一次!」
「指揮,敵機來了!我們快走吧!不然我們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把這首安魂曲完成!既然已經有敵機證明這裡已經被發現,無論怎麼逃都只能迎接死亡!各位我用盡了一生寫這首歌只為聽到一次完整的我就知足了!求求你們完了我這唯一的願望吧!這樣我死了也沒有遺願了!求求你們!」過了幾秒後留音機裏逐漸響起音樂 ,可惜唱碟在他們「表演」的位置裂了,因此這個破損令歌曲播出得斷斷續續,但是依然能聽出曲中氣氛很緊張很緊張,沒有了任何一絲「安」的感覺!可當他們好像演奏快到結尾時,留聲機突然停頓了幾秒,接著傳來的是爆炸的雜音,和無數人淒厲的慘叫聲。
孩子們突然就明白了所謂的「幽靈低語」是唱片機年久失修後,將不同音軌混播產生的扭曲聲響。
次日清晨,孩子們帶著「證據」回到村莊。得到村民們討論後的同意後把留聲機放在祠堂前公開播放,但播到那位指揮家和團員討論時八十歲的陳婆婆突然跪地痛哭:「這是我父親的聲音!他曾經是一個很厲害的作曲兼指揮家!自從我小時候離開了村莊去讀書后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我的父親,因此我一直記著我父親的聲音!這聲音肯定是我的父親啊!」
原來,空屋的「鬧鬼」只是歷史的迴聲。之後村民們自發修繕房屋,將它改造成紀念館。每年雨季,當老舊的排水管再次滲水形成「鬼腳印」時,人們不再恐懼,反而會聚集在屋內演奏當年的樂章。音樂響起的時候我們就如進行了一場跨時空旅程般,於他們也為他們完整地完成這首安魂曲,讓他們放下一切遺憾執念而安魂……
而在紀念館改造完後,阿明再一次播放了唱片,但這次留聲機在唱片尾段多了一段「茲茲」的聲音,那段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說「謝謝」。
那或許只是唱針劃過唱片最後一道刻痕的摩擦聲,又或許是他們來告訴阿明,他令他們所有人都可以安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