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傳來怪聲
陳曉攥着冷汗浸濕的睡衣領子,聽着客廳傳來第三聲「咔嗒」。老式掛鐘的指針剛剛跳過午夜十二點,這棟租來的老樓總是在安靜時顯得格外陰森。
她摸到床頭的手電筒,光線穿過門縫,正照見客廳櫃子上搖晃的玻璃花瓶。上週搬進來時房東說過,這房子建於八十年代,水管老舊難免有聲響,但此刻響動分明來自實木書櫃的方向。
腳踩在吱呀作響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陳曉忽然想起搬運工人的話:「這屋以前住過個老教授,據說走的時候書都沒帶走。」書櫃第三層果然擺着整排線裝書,最外側那本《金石錄》正微微晃動,書脊與木頭摩擦出細碎的響聲。
她壯着膽子抽出那本書,一疊黃紙從書脊裡滑落。借着手電筒的光,陳曉看清紙上是用毛筆寫的藥方,字跡蒼勁卻帶着顫抖。最後一頁夾着張黑白照片,穿中山裝的老人抱着個青花瓷瓶,背景正是這間客廳。
「哐當——」書櫃最下層突然彈開,滾出個鐵皮盒子。打開的瞬間,陳曉倒吸口氣:裡面是半塊破碎的青花瓷,斷口處還沾着乾結的褐色痕跡。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房東老張的咳嗽聲越來越近。
「姑娘還沒睡?」門外傳來聲音,「剛才聽見你這有動靜。」陳曉猛地想起租房合同上寫的「禁止改動室內陳設」,指尖觸到鐵盒裡的舊報紙——1997年的社會新聞版,標題赫然是「古籍研究專家家中文物失竊」。
書櫃深處突然傳來陣陣嗡鳴,原來是個老式錄音機。按下播放鍵,老人氣若游絲的聲音鑽出來:「他們以為拿走了整個花瓶……其實胎裡藏着的拓片才是關鍵……」
樓梯間的燈突然熄滅。陳曉將鐵盒塞進書包,反手鎖住房門。窗外的月光斜斜照進來,她看見書櫃背板上有個新鑿的洞,洞裡塞着團破布,露出的一角正是照片裡那個青花瓷瓶的花紋。
此時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急,陳曉抓起手電筒衝向陽台。老樓的排水管在牆外搖晃,她忽然明白,那些深夜的怪聲從來不是水管發出的——是有人在牆外鑿洞,試圖取走藏在書櫃後的東西。
樓下傳來警笛聲時,陳曉正趴在排水管上往下滑。錄音機還在客廳裡迴響,老人的聲音混着門被撞開的巨響,在空蕩的樓道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