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沒有盡頭。
我出生於一個極其貧困的山村,傳統,封建,是它的代名詞。我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奶奶說我是她在河中撿來的。村裏人重男輕女,女人在村子中只是生育的工具。我每一天,都被無數雙眼睛盯着。村子開了間學校,家裡的錢袋重了,但奶奶彎著的腰似乎更嚴重了,家裏的東西也少了。我雙腳浸在田裡,想過去幫她,反被她趕去了學校。學校的人多,但女孩屈指可數。書上的字看的我頭暈,男孩們打量的眼光盯的我發寒。
奶奶說,知識可以改變命運,我堅信不疑。
每夜,破舊的木屋都燃起光亮,我坐在嘎吱作響的椅子上,不停地把書上的東西灌入腦子裡,一閉眼,密密麻麻都是字,公式,單詞。回到學校,「老師」只顧看著一塊磚,我手上的筆沒停過,不善的眼神卻接踵而至。小休,幾個肥碩的男孩圍著我「這麼努力,怎麼,家裏老太婆快死了,想賺錢啦?」「我看她就是想逞威風,在老師面前好表現呢!」「女孩讀書有什麼用,長大以後還不是要找個男人嫁了!」青春期孩子的惡意是沒有絲毫雜質的,加上他們個個身強力壯,我被打的鼻青臉腫,衣服都染紅了,只可以用雙手撐著爬回家裡。斑駁的血跡在冰冷的水泥路格外顯眼。屋裡沒有人,奶奶還在田裡。弓著背,收著沒有人買的稻子。我無力,趴在了地上,眼睛,鼻子,全濕潤了。那群男孩追來,對我拳打腳踢「女孩就是沒用,被人打都只能哭唧唧的!」奶奶趕過來,用鋤頭把他們趕跑了。我失了神,奶奶抱著我,嘴裡念著苦盡甘來,苦盡甘來……
山沒有盡頭,苦也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