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說人為什麼要長大呢？」我坐在屋簷下，看著天空不自禁地開口道。哥哥沒有回應我的話，一直低頭幹著手中的活。日復一日的勞累，汗水也隨著砍柴、擇菜、洗衣的動作落下，自我記事起，父母便離我們而去，兩人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去大城市，只剩下我和哥哥。期間父母對我們不聞不問，我們也經常遭受到別人的閒言碎語，同病相憐的我們只能依偎著互相取暖。

「咕——咕——」晨光熹微，公雞啼鳴，我打開鍋上的蓋子，拿起放了一夜的饅頭，掰開一半和哥哥分著吃完，便上學去了。校舍也不是大城市似的光鮮亮麗，也只是有和學習掛得上鉤的設施。天花板上的風扇吱呀吱呀地響，搖搖欲墜般，隨時都有掉落下來的風險。老師佝僂著身子，手在落筆時也是哆嗦的，這個村的人們大多都覺得讀書無用，還不如花多點力氣做事，幸運的便去大城市打拼出一番成就。即使來學校上學的也不聽講，老師每天面對的只是零星幾點學生，亦或者偶爾在課堂搗亂的同學，但那一顆赤忱的心卻沒有因此熄滅，我和哥哥依舊來學校上課，而老師也孜孜不倦地教導我們兩位。

漸漸地同學們都相繼退學，而我們卻仍日復一日地來學校上課，早已成為習慣。這天我們照常來到學校，不料到門口時，發覺老師不在課室，詢問才得知老師因身體原因辭職了，我和哥哥想逃離這裡的願望也因此支離破碎。自那以後，我們沒有最直截了當的方法改變人生軌跡，只能和以往一樣幹活，期盼終有一日能攢夠錢去往大城市。稻穗隨風飄動，牧場雞飛狗跳，貼在門上的催債清單，我們兩個相依為命、苦苦支撐，但還是止不住因雞毛蒜皮的事而產生爭執。

「這難得能翻身的機會，你就替哥哥去了吧。」我倔強地看著哥哥，死死抓住那封信，好似這樣就能掩蓋他要把能去大城市上學機會讓給我的事實。是啊，我們一直以來的願望不就是想要逃離這裡嗎，現在有了陌生人的幫助，車費、學費都不需要我們繳交，但為什麼我卻打退堂鼓了呢？我抓住哥哥的手臂，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遲遲沒有落下，我一直叫自己忍著，希望這樣看起來堅強一點，說道：「哥，為什麼你不肯和我一起去，那個人明明有能力交兩個人的費用。」哥哥只是搖搖頭，把收拾好的背囊遞給我，揮揮手叫我離開了。我一步三回頭，看著哥哥就站在門口，卻什麼挽留的話語、動作也沒有，眼淚也隨著撲面而來的風一起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