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表演是學校的文藝匯演，我要彈一首《漁舟唱晚》。上台前，手心全是汗，腦子裡反覆閃過練習時指尖磨出的繭子、被琴弦勒紅的指腹。但當指尖觸到琴弦的瞬間，所有緊張都不見了。

右手撥弦如流水輕淌，左手按音似漁歌婉轉，那些練了無數遍的音符，像認識多年的小夥伴，順著指尖跳進聽眾耳裡。彈到最歡快的段落時，台下傳來輕輕的掌聲，像春風吹過麥田，一陣接一陣。

曲終抬頭，看見老師站在側台笑，眼裡的光比臺燈還亮。下台後，有同學跑來說：「你的古箏聲像帶我們去了夕陽下的河邊，太好听了！」那一刻，手指的疼、練琴的累，突然都變成了甜甜的味道。

現在每次彈起熟悉的曲子，還會想起當初的挫敗。原來那些破皮的指尖、重複到枯燥的練習，都是在醞釀後來的驚喜。就像埋下的種子，澆水時覺得麻煩，等開出花來，才懂所有辛苦都會長成風景。這大概就是老師說的「甘來」吧——先有為難自己的堅持，才有後來藏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