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魔掌

  • 作者筆名:-_-
  • 發表日期:2012-08-31
  • 寫作年級: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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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船長狠狠地把門關上。我身心俱疲,手腳無力,背靠木櫃,嘴角微微向上彎,想嘲諷自己卻已發不出聲,豆大的淚珠往臉頰落下,緣緣不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房間,只有門縫滲透微弱的光線。這裡寂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呼吸,那怕只有腳步聲,我也會拼力求救,望自己有一線生機。良久,不但沒有腳步聲,連蒼蠅飛過的聲音也沒有。對呀!這兒是船底的房間,除了船長,還有誰會下來?與我年紀相約的孩子應在幾天前被拐,但他們的瞳孔已變得暗淡無光,沒有半點生氣,對他們呼叫揮手,他們也視若無睹,只有在船長及幾個船員的鞭策下,他們才動身搬運貨物。他們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像只有主人推動才會動的玩偶,每天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難道我也逃不過命運的擺弄,變成任人擺佈、面無表情的玩偶嗎?房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我的時間會在明天爸媽下船的那一刻停濟不前,生命只停留在那時那刻,沒有未來可言。淚水流盡,連眨眼也非常刺痛,門縫的光線愈來愈暗......

右頰傳來陣陣刺痛,我緩緩睜開雙眼,船長咆哮道:「你還要睡到何時?不要以為裝死,我就會可憐你。像你這貨色,死不足惜!」船長化身為馴獸師,鞭打我這不聽話的小猴。我慢慢扶著木櫃站起來,走到工作場地。

午飯時,一名船員放了一桶食物在門外,身邊的孩子蜂擁而上,隻手拿起餸菜,狼吞虎嚥。那些是客人的剩菜,為何他們吃得如此高興?他們失去意志,成為船長的奴隸,未曾想過逃跑。船停泊岸邊,我走到窗旁,目送父母下船,心臟頓時停止跳動,全身彊硬,意識模糊,直倒下地。

不知過了多少天,一個意外,喚醒了我。

某午夜,船隻劇烈搖晃,「嘩啦嘩啦」的水聲吵得我無法入睡。我松松眼,聽見乘客們吵嚷著什麼沈船、風暴、要下船之類。我亮了燈,眼見水從門縫流入房間,才恍然大悟,原來沈船了。上天憐憫我們,讓我們可以逃脫船長的魔掌,可令船長損失慘重,而且意外發生在午夜,可讓我們「安樂死」。我真感謝上天,父母已忘記我,我已無後顧之憂。我含著淚,臉帶微笑,靜靜等待水淹沒我。

船漸漸穩定下來,風暴似乎已過,乘客們喧鬧的聲音愈來愈小。現在水深至床,手觸可及。若果乘客們可全安穩逃生就好了。逃生?對呀!船長應早就逃之夭夭,不會發現我們逃跑,而且船上應準備了足夠所有人逃生的裝備,如救生艇、救生衣等,足以我們逃生。我立即下床,深呼吸,打開門,水的衝力令我往後退,甚至浮起來,幸好我懂得游泳和潛水。看見水位及天花板有一絲距離,趕快把其他被拐的孩子一拼救出。大家極力向上跑,終於跑到甲板。「轟隆」,船隻震動了一下,原本被淹沒了一半的船,沈得更快了! 我們十二位孩子立即穿上救生衣,合力把餘下的兩隻救生艇拋到海面,再緣繩梯爬下到救生艇上。我看到甲板有一袋子水瓶和小吃,也順道拿到救生艇上。

當救生艇飄浮了一會,海水便淹沒甲板,最後船被海水吞噬,消聲匿跡,就像不曾存在於世上,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環顧四周,大海一望無際,不能著陸。我們要飄泊到哪天才被獲救?水和食物并不多,我們能撐到何時?

過了兩天,水和食物全吃光了,我們仍然在海中央,亦不知身在何方。難道我救他們是錯的嗎?即使逃出了船,也不能活下去嗎?

再過兩天,海闊天空,我們絕望了,有人抵不過痛苦,昏迷不醒。當我知道能救人時,我是多麼興奮,就像英雄般帶給他們光明,逃離苦海。如今,我錯了。我墮入深淵,閉上眼,淚流滿面。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我隱約聽見父母呼叫我,這是夢嗎?是面臨死亡前的幻覺嗎?呼喚聲愈來愈近,我睜開眼,看到龐大的船隻駛近,我的父母站在船邊向我揮手,我渾身充滿力量,站起來,拼命揮手并大喊爸媽。這不是夢,父母記起我了,我可以回復以前溫暖的時光,我的秒針又再次跳動。

此時,眼淚又落下,不過,這次是幸福的淚,我終於脫離魔掌,再次回到父母身旁,緊握他們雙手。我能緊握的事物,我堅決,我堅決不再輕易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