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跟著那名士兵七繞八拐地走出去，我一邊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出去如果幫不上忙，至少也不要倒添麻煩。

從一個水渠蓋翻上去，我離開了安全的地底世界。地面上人類士兵和天蛾人激戰正酣，到處都是槍械的聲音和子彈殼掉在地上清脆的響聲。然而很明顯，擁有武器的人類反而處於劣勢，士兵的眼睛只要一對上天蛾人的，就會不受控制地向天蛾人走去，然後倒地，和我第一次看到天蛾人時的情況一樣。

時間正值晚上，因為天蛾人的破壞，已經沒有一絲的燈光，到處都是殘垣敗瓦，如同一座非常，就連雨水打在身上，也是絲絲地刺痛著皮膚。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只有天蛾人血紅的眼睛，如同惡魔一般，在黑暗裡吞噬著一切。

隨著一道閃電，我更加清晰地看清了目前的情況，也明白了為什麼忽然軍陣要求增援。

在不遠處，有一位領導者模樣的天蛾人，遠遠地看著這邊的戰場，隨著眼睛對黑暗的適應，我看到不斷有飛蛾人過去和他交流著什麼，得到指令后又飛快地返回戰場。

這些天蛾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嘗試整理著思緒，這種情況下到底怎麼辦？擒賊先擒王有用嗎？沿路踢到一個已經沒知覺的士兵，我順手飛快地撿起他的槍作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悄然跟在又一個想要向天蛾人領導者報告的飛蛾人走去。萬幸後面戰場上的天蛾人忙著招架士兵們，沒有留意到我，而雨聲也為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掩護，我跟著的天蛾人也沒有發現我的腳步聲。

待他從天蛾人領導者面前站定，我一槍把那天蛾人放倒，把槍對著那個天蛾人領導者，此時走近了，因為天蛾人的高大，我此刻看不到他肩膀上的眼睛，所以反而對我有優勢。

我拿槍對著他，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叫他們不要打，不然你就沒命了。」

沒想到我居然聽到這個——我原本以為不會說話不會發聲的生物發出了類似于「呵呵」的聲音，與此同時，打鬥聲漸漸消失，我一邊繼續小心地拿槍對著這個天蛾人，一邊轉到能看到後面戰場的角度。

我發現原本在黑暗裡特別搶眼的紅色不見了，打鬥中的天蛾人眼睛成了綠色，士兵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這麼僵持著。

我身邊的天蛾人說話了：「很好，他們都沒有再攻擊了，那你打算如何？」

我有些詫異他怎麼會懂人類的語言，但也不打算和他廢話：「讓你們離開。」

「離開哪裡？離開地球嗎？」他反問，「開玩笑，我們是在替你們保護這個星球，你讓我們走？你都沒看見地球被你們破壞成什麼樣了嗎？」

「我們以前也有提示過你們的，是你們沒注意過。」聽著這個天蛾人講話，我的腦海里閃過了之前看到的有關天蛾人出現的報道。

「直到之前我們族人被一個人類襲擊了，我覺得你們人類太殘忍了，不能讓你們繼續無法無天了。我們星球，也是這麼被自己毀滅的。殘忍、貪污、自大、索求無度……」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慢慢地成型，難道……

「對，我們這次也只是想讓你們意識一下這個問題而已，很快就會離開你們視線了。畢竟我們只是暫住你們的星球。現在我們把很多高樓大廈全部毀掉了，希望你們能重新以另一種方式生活吧。」

說罷，我看到他動了一下，連忙再次警戒起來，沒想到他只是開始向天空中飛去，連同其他天蛾人一起，漸漸不見了蹤影。

天開始亮了，雨也停了。清晨的陽光落在我身上，在地底住了那麼多天，我的世界終於再現光明。

其他仍然在戰場上清醒的士兵，看著這戲劇性的變化，一時都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久，才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歡呼自己逃過一劫。

之後的我，變得非常忙。勸說著所有地球人要保護能源，以另一種方式生活，一邊還要面對那個會說人類語言的天蛾人的騷擾，只因為，他怕他再找其他地球人說話會嚇怕人家，再次掀起戰爭。

我要收回那天的判斷，這個天蛾人一點都不像領導，反而像是一個煩人的大叔。一開始他還在和我討論如何有效地在保護環境的前提下重建社會。後來熟了以後，聊天話題也變得亂七八糟了，更多的時候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講。

「我說1976年橋倒了死了人真的不關我們天蛾人事啊你上網幫我們澄清一下吧？我們那是在救人啊！誒你別不理我我說一心那姑娘挺不錯的你們——」

我終於忍無可忍，關掉了太陽能的電燈，示意我要睡覺了，你請便。

窗外對面的住宅依然零星地亮著燈，但是經過那一次，以及飛蛾人不動聲色的幫助下，現在大部分所使用的，都已經是可再生能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