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很喜歡看媽媽泡咖啡。每天早晨，她都會把黑褐色的咖啡粉倒進濾杯，並將熱氣騰騰的開水澆下去，讓廚房立刻飄滿濃郁的香氣。我總好奇地問：「媽媽，咖啡好喝嗎？」媽媽笑著說：「你要不要嘗嘗看？」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媽媽遞來的小勺，結果剛喝一口就皺緊了眉頭：「好苦啊！」我吐著舌頭直跳腳，趕緊灌了一大杯清水。媽媽摸摸我的頭說：「咖啡就是要先苦後甜，就像人生一樣。」

從那天起，我就發誓再也不喝咖啡了。每次看到媽媽悠閒地喝著咖啡，我都覺得大人們真奇怪，為什麼要喝這麼苦的東西，明明只要避開，就不用嘗到苦的味道了。可後來才發現，有些苦，注定無法繞過。

那一次的中考試卷發下來，鮮紅的「54分」刺痛我的眼睛，這是我第一次考得這麼差，我低着頭，紙邊捏出幾道難看的褶皺，耳邊迴盪同學們的討論聲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只是模糊地嗡嗡作響，喉嚨裡泛起一股鐵鏽味，我用力咽了咽，卻吞不下這突如其來的苦澀。

放學後，我拖著腳步回家走，書包帶勒得肩膀生疼，但怎麼也勒不住心裡不斷漫開的苦澀，那滋味像一滴濃墨墜入清水，將整片澄澈染成渾濁的灰黑，讓胸口悶得發疼，彷彿有人在我的肋骨間塞了一團浸透雨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壓著每一次的呼吸。然而當我拖著沉重的影子路過轉角的咖啡店時，一陣焦苦的香氣突然穿透這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