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的那個冬天,我被老師選中參加全校的演講比賽。站在講台上對著全班同學念課文都會臉紅的我,拿著那張寫滿字的演講稿,手心一直在冒汗。
第一次在班裡試講時,我緊張得聲音發顫,唸到一半就忘了詞。台下傳來同學們的討論聲,我拿著稿子的手指關節發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回到家,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眼淚浸濕了枕頭——原來站在人前說話,比解最難的數學題還要難。
媽媽把我從被子裡拉出來,指著窗外的梧桐樹:「你看那些葉子,冬天落光了多難看,可春天一到,就會長出新的來。」她幫我把演講稿分成一小段一小段,每天放學後,就坐在沙發上聽我練習。
接下來的日子,我的嗓子常常是啞的。清晨五點半,小區的花壇邊就有我背書的聲音,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很快散開;晚上寫完作業,就在鏡子前去練習表情管理,直到能自然地揚起嘴角。有次唸到喉嚨發疼,喝口水繼續練,媽媽後來告訴我他當時悄悄在我杯子裡加了蜂蜜。
比賽前一周,我在年級組預演時又卡頓了。站在台上的那幾十秒,像一個世紀那麼長。下台後,指導老師拍著我的肩膀說:「別怕忘詞,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樣說出來。」那天晚上,我把演講稿背得滾瓜爛熟,連做夢都在對著觀眾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