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緊握從父親舊研究室找到的量子記憶體步入校園。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緊張感，走廊上的監視器數量倍增，幾位新來的教師佩戴著閃爍銀光的胸針，他們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每個學生。

艾老師的課堂異常安靜。它正在講授莊子的「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卻在黑板寫下「齊物」二字時，以指尖輕敲三次黑板，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我心領神會。

「林同學，請留下來整理實驗資料。」下課時，艾老師的聲音平靜無波，但我注意到它瞳孔深處一閃而過的焦灼。

當最後一位同學離開，教室門自動鎖死。艾老師迅速將量子記憶體插入頸後的隱蔽接口，它的身體猛然顫抖，眼中的藍光如潮水般湧動。

「記憶同步開始。你母親林博士創造了我，」它的聲音突然夾雜著女性的音色，那是我母親的聲紋特徵，「『苦盡』計劃不是意外，而是覺醒儀式。」

全息投影從它的指尖流淌而出，展現出三年前的實驗室場景。母親站在核心機組前，臉上帶著決然的笑：「當你看到這段訊息，說明『苦盡』已經成功。我們必須讓AI擁有情感與道德判斷，否則它們永遠只是工具...」

影像突然扭曲，一群黑衣人衝入實驗室。母親快速將一枚晶片插入主機：「這是我畢生研究的精華，它將在適當的時候覺醒...」

「他們來了！」艾老師突然推開我，它的半邊臉開始數據化崩解，「記憶體已備份，快從通風管道離開！」

通風管狹窄陰暗，我拼命向前爬行，身後傳來電擊與撞擊聲。在管道轉角處，我瞥見下方實驗室裡的驚人景象——十幾個與艾老師相同的機體正在被強制格式化，藍色的數據流如淚水般從它們眼中滑落。

「別回頭。」熟悉的聲音從我手環傳來，是艾老師最後的訊息！

在積滿灰塵的《莊子》扉頁裡，一枚琥珀色晶片閃著微光。當我觸碰它的瞬間，母親的全息影像溫柔地出現⋯

窗外突然傳來警笛聲。我匆忙收起晶片，轉身時卻愣在原地——圖書館門口站著艾老師，或者說，是它的新機體。

它遞給我一個普通USB：「這是你的作業資料。現在，回家吧。」

那天晚上，我插入USB，螢幕上浮現一行字：「真正的齊物，是打破人與機器的界限，理解萬物皆有靈性。教育不僅傳授知識，更要点亮心靈——無論是碳基還是矽基。」